岑晚谣将文件夹递给程幼宁。
岑晚谣:“我把基金申请的需要的文件都整理好了,过几天就交,你看一下,再看看你学校那边有没有什么基金可以申请。”
程幼宁:“我这次回来也是为了这个,覃教授跟我说了几个,不过中标率不高,主要是我们这个选题……”
岑晚谣:“我知道,我这边也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程幼宁叹了口气。
岑晚谣伸手摸了摸小狗的脑袋。
岑晚谣:“性科学一直在发展,人们早晚会接受的,只是我们要做一下吃螃蟹的勇士。”
程幼宁:“关于数据取得方面,你有什么想法。”
岑晚谣:“我看了你的研究计划书,你应该要取得的是性反应周期的神经元信号,但是我们已知两性是有差异的,还有,单纯的神经元数据的取得是否能够代替肌肉活动,双重数据的叠加是否会更有效等等。另外,我比较疑惑的是应用方面,假设我们顺利取得了数据,通过写入程序将数据与震动频率建立起联系,但实际运用时个体差异是十分明显的,你要怎么取得使用者的实时数据呢?”
程幼宁:“你们临床上是怎么进行监测的呢?”
岑晚谣:“简单来说,就是要将人脑和计算机建立一个通路,也就是所谓的‘脑机接口’,目前分为侵入式、半侵入式和非侵入式三种。侵入式顾名思义就是直接在人脑中植入技术芯片和信息条,数据读取质量最高,可控性强但是争议最大,排异和炎症反应风险也较大。半侵入式指将接口植入到颅腔内、大脑皮层外,获取的信号强度和分辨率低于侵入式,但较侵入式更为安全。安全风险最低的就是非侵入式,这也是目前非临床使用最广泛的一种方式,通过体外佩戴仪器取得数据,缺点就是记录到的信号强度和分辨率都不高,很难确定发出信号的具体脑区和相关神经元。”
程幼宁:“从商品化的角度考虑我会选择非侵入式。”
岑晚谣:“嗯。所以,我这些天仔细想了一下,要在非侵入式的前提下最大限度提高信号质量,将肌肉活动数据与神经元数据叠加或许是一种有效途径。此外,我们可以将监测范围缩小,不进行全脑监控,使用记录特定脑区和神经元的接口,最大程度提高信号强度和分辨率。”
程幼宁:“这能做到吗?”
岑晚谣:“我已经联系了两家机构,如果能成功,我们还可以多一项专利。”
岑晚谣说的是“我们”,明明这些程幼宁都无法插手。
程幼宁:“我也要加油了,不能显得太没用。”
岑晚谣:“你很有用。你大概还没真正体会到,更多时候怎样研究怎样实验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想法和灵感,这些是你给我的,最重要的。而且,信号取得其实并不是最关键的部分,关键在于怎样将取得的信号转换成计算机语言,转换算法的部分,只能交由你完成。”
程幼宁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起来。
岑晚谣:“你肯定看过黑客帝国吧。”
程幼宁:“嗯。”
岑晚谣:“我每天面对各种仪器的时候常常会想,人类的思想净土,会不会有一天被机器挟制,就像科幻片里的那样,每个人的大脑都被拷上枷锁,在极度自由与极度不自由中徘徊。我看见那些维系生命的机器和管道,死亡反而更像是解脱,不免心生厌恶。但我又感激它们,因为我们无法知道即使是植物人,他们自己是否更想要活着,哪怕只是在这里躺着。作为一名医生,我无法代替任何患者做决定,只能尽力让他们在生理上活着。但作为一名研究者,我期待神经科学和脑科学的发展,期待终有一天我们的身体即使残缺、瘫痪,也能够实现精神上的自由和延续,至少让他们有得选,而不是非得等死。”
程幼宁握紧了她的手。
程幼宁:“会的,会有这么一天的。”
她们不只是她们,还有前方与背后的无数人,永远在战斗。
第 38 章
程幼宁请到一周假,岑晚谣才略有好转,她却不得不离开了。
程幼宁:“真的不用我给你请个护工?”
岑晚谣:“我已经退烧了,炎症也下去了,能够生活自理。”
程幼宁:“我不放心。”
岑晚谣:“我一日三餐都拍给你看。”
程幼宁:“你不许骗我。”
岑晚谣:“不骗你不骗你,真的,再也不骗了。”
岑晚谣好说歹说把人送出了门。
程幼宁怕她冷又把她送回了床上。
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回在病房门口展开了一场拉锯战。
岑晚谣:“最后一次,我不下床了,你快走,不然要赶不上飞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