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清晨的阳光,熟睡的小狗,温暖的床铺,似乎再没有比这更令人心动的事情了。
再过几天,就是她们相识的第三年。
岑晚谣却总觉得,她们其实已经认识了很久,从她们偶遇的那一日起,她反反复复确认过她与她的生活轨迹,但实在是毫无交集。或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一见如故,又或许她们曾在这盛大而喧嚣的城市里擦肩而过,大约是某种无法解释的吸引力将她们系在一起,许下了生死不离的诺言。
似乎意识到了怀中人的抽离,熟睡的小狗动了动,像梦呓一般咕哝了几声开始翻身,然后踢掉了身上的被子,一只白净精瘦的小腿搭在了床边。
岑晚谣笑着摇摇头,而后将小狗腿拢回被窝,再将整只小狗拢进自己怀里。
小狗在睡梦里抽动着鼻翼,引入鼻腔的却是清淡的梅花与木质香味,这令她感到陌生,本能地皱起鼻子去搜索熟悉的味道,而后被一只温热的手捏住了鼻尖。
“程幼宁,你不会真的是狗吧?”岑晚谣抵住她到处乱嗅的小鼻尖。
程幼宁缓缓睁眼,确认了一下环境,才徐徐吐出一口气,“好累。”
岑晚谣忍不住笑了,“原来你也知道累,我寻思这哪是来过节的,分明是来偷情的。”
程幼宁强行启动自己好似生了锈的大脑回想,从昨天进门开始,做,洗澡,做,睡觉,吃饭,做,睡觉……
嗯,似乎是跟偷情没什么太大区别。
程幼宁拱了拱被窝,“姐姐~~”
早起的声音总是黏黏糊糊的,听得人浑身不对劲。
“我是真的没有力气了,所以别乱撒娇。”岑晚谣叹了一口气。
程幼宁想起昨夜的事,“原本我还想借点高科技的力量,结果什么破玩意儿。”
岑晚谣又好气又好笑,“还不是你做了一年多的破玩意儿?用了多久就歇菜了?”
程幼宁越想越气,“我得找纪哲函好好谈谈,机体本身必须做电耗显示,还得给APP增加一个低电量通知功能,关键时刻没电真的太煞风景了,就算是我自己做的东西我也想扔出去,气死我了。”
岑晚谣回想起昨天半夜直接在事中较起劲来的人,顿时觉得太认真真的不是什么好事。程幼宁和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最不相同的一点就是太过认真时刻紧绷,丝毫不懂得什么叫适度松弛。
岑晚谣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尖,“不要在休假中说这种不识趣的话,小工作狂。”
说到这个问题,她们还真是谁都没资格数落谁。
程幼宁凑过来问她,“你这种千金大小姐,还不是日夜颠倒加班加点。”
程幼宁头发最近是冷茶色的,在晨光的照耀下却泛着暖意,细小的绒毛也闪耀着光泽,真的太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狗了。
岑晚谣亲了亲程幼宁的鼻尖,“真替你委屈。”
程幼宁有些不明白,“我没什么可委屈的呀?”
岑晚谣:“你看,明明是我更年长,却总要你来迁就我。我的工作也很忙,没有足够的时间来陪伴你,即使是节假日,也不能出去旅行,这很不公平。”
程幼宁:“这的确很不公平,阿谣。为什么年长的一定要事事包容,而年下的就理应任性呢?人与人的关系向来是个悖论,你所说的一切都建立在‘年长者必然要承担起保护责任’这样一个认知体系里。可无论是法律还是道德,都没有这样规定过。我不需要你这样想,如果你一定要给我们的爱情做一个综述,我更希望你觉得自己运气还不错,有我这样一个年轻且善于包容的爱人。而要我来说,这些都不重要,无论是何种方式与身份,我们在这段感情里达到了融合与平衡,这就已经是奇迹了,我并不奢求更多。”
程幼宁用手轻轻抚摸着岑晚谣的后颈,“至于工作,我也很欣赏你,也很感激你总能支持我的选择。我并不是一个生来就浪漫的人,是你教会了我这些,让我免于沦为一个为了活着而活着的存在。这世上有太多太多的人,而你和我是极其幸运的存在,因此想要赋予生活更多的可能,这才是我们工作的意义。我并不觉得它在占用我们的生活和时间,我更觉得它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
岑晚谣将头埋进她的颈窝蹭了蹭,“你应该去当一名演说家,我总能被你说服。”
程幼宁低头吻了吻岑晚谣的发顶,“那是因为你爱,所以我说什么你都信。”
这样一个悠长而清闲的早晨,对于她们而言,实在是平凡而可贵,以至于谁都不愿意动身,直到被窝里传出抗议的长鸣。
程幼宁叹了口气,“你不饿吗?”
岑晚谣点点头,“早就饿了,快饿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