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小孩子了,不是一哄就好的小孩了。
余椿的确是在爱里灌大的孩子,小小的余椿是全家的宝贝,所以妈妈会叫她宝宝,爸爸会叫她鱼鱼,爷爷奶奶会叫她妮妮。
你看啊,从昵称都能看出来,有多少人疼她爱她。
只是她长大了,父母越来越忙碌,余椿甚至半年没见过父亲了,再见时,余椿竟发现她叫不出口那声亲昵的“爸爸”了。
她只能滚动喉咙生生叫出一声“爸。”
余父点了点头,比了一下余椿身子,道了一声“鱼鱼又长高了。”
什么时候她连和小时候最喜欢的爸爸都如此生疏了,余椿也不知道。
明明还是热闹圆满的年夜饭,余椿却吃得味同嚼蜡,就连她自己下手包得饺子也没吃几个。
酒桌上的大人都在推杯换盏,没人在意余椿吃了多少,只是在余椿早早下桌时,大婶打趣她道“鱼鱼瘦了这么多还吃这么少,不再吃点?”
余椿望着长辈的眼神,也只是乖巧的笑了笑,“吃饱了,我先去做题了。”
“大过年还做题,你姐姐这么努力,你也得学着点,听到没。”
余椿没有理会婶婶教育小孩的声音,转身回了房间。
她习惯性地点开与陈舟的对话框,苦思冥想出一个无聊的问题,犹豫着还是发了出去。
“老师吃饺子了吗!”
陈舟回复的很快,过来一张图片,一看就是在对话中点开拍摄现拍的。
余椿点开了图片放大,而后紧皱眉头,这图,这小锅,好像是在陈舟的教职工宿舍。
陈舟没回家?陈舟大年三十一个人在宿舍?
余椿不敢直问,她删删减减发出去,“看看十六,想了!”
对面秒回:“看什么看,没有。”
余椿彻底坐不住了,椅子被她转来转去发出吱歪吱歪的杂声,她有些烦躁地站了起来,紧接着又无目地去收拾书包。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了,背着书包出了房间门,下楼梯时余椿才在心里捣鼓说辞。
余椿坦然地对上饭桌上人错愕的目光,悠然道,“我有个实验报告还在学校,得回去拿,明天要用。”
主座上严肃的声音响起:“什么报告一定要大过年的用?”
余椿声音软了几分:“爷爷,这个东西不做完我睡不着觉,你也知道我过几天还有比赛嘛!”
“行了,去吧去吧,让小王送你。”
余椿压下兴奋应了一声好,她又想起来什么,跑到厨房用保温盒装了一盒饺子,美名其曰,明天早上吃。
这座城市是一座厚积薄发的城市,老派建筑与新式高楼并不在一个城区,老街道上的年味还是十足的,到处都是大红灯笼高高挂,喜庆又庄重。
余椿靠着车窗发呆,望着静谧的城市街道,她不自觉想到,陈舟是否也会无聊的发呆。
炮竹声在新旧城区替换之地越来越小,余椿按下车窗,拍了一张照片。
刚刚还坦然自若的余椿在此刻拎着保温盒有些手足无措,她站在空寂的走廊中,不知道是该先敲门还是应该先发个消息给陈舟,她怕吓到陈舟。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疯狂到在大年三十的晚上跨越半个城市来找陈舟。
都到人家门口了,余椿才开始后悔,这样离谱的行为,算不算太越界了……
末了余椿一咬下唇,还是发送了消息。
“您预定的饺子到了!开门!”余椿紧攥着手机等消息。
“?”
余椿又发了一遍:“开门啊!”
手机没了消息,过了一会,余椿听到了动静,紧接着,她就看到了她心心念念好几日不见的陈舟。
“余椿?”陈舟眉头轻皱,不确定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余椿!”从来讲话都是轻声的陈舟突然又大声叫了一遍她的名字。
余椿扬唇连连应声,“怎么,老师不让我进去啊?”
“你怎么跑我这来了?”陈舟反应过来后,把余椿拉进了门,弯身给她拿了一双拖鞋。
“我……”余椿明白此刻她再多的正经理由也显得很假,索性就坦荡地说出了口:“给你送饺子啊!”
余椿举起她抱了一路的饭盒,自顾自的打开往桌边走,“老师吃速冻水饺也太可怜了吧,尝尝我的——”
“祖传秘制八鲜虾仁水饺!”
陈舟跟在余椿身后还没反应出所以然,她从来都不会这么迟钝。
她愣了愣,怔怔地望着余椿。
余椿撇了撇嘴,很不满意陈舟的反应,“怎么?不欢迎啊?不想吃的话,那我就——”
“吃吃吃。”
陈舟才想起笑来,她接过余椿手里的餐盒,拿起手边的筷子夹上一个放进了嘴中。
饺子还是温热的,皮薄馅大,能尝出里边有一颗大虾仁,木耳,鸡蛋,粉丝,胡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