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外道上有小二百号的重甲士兵们正着全甲带盾戈分批跑步,武清理嘴里叼着竹哨子监督训练,见营长穿着便服晃晃悠悠过来,盯完最后一圈跑步的武清理弯腰抓起一把碎石子塞给自家营长,说:“今日兄弟们训练任务重,没空陪你,你自己出门找外面的小孩耍,啊!”
“福生无量。”谢岍装起可以用来打弹弓的碎石子,谢过武清理后抱着球蹦蹦哒哒去找轻步卒队。
轻步卒队队正钱万升不在,队里兄弟们正热火朝天练习攀爬,见谢岍抱着球来就嚷嚷着要和营长比攀爬,营长自然不甘示弱,当即撸起袖子要和轻步卒比打弹弓。
队正不在的轻步卒小伙子们活泼的很,昨夜吃羊肉吃坏肚子的轻步卒队某班长钱万斗刚从茅房窜稀回来,一见那瘦高身影终于出现,裤子都不及提好就碎步跑过来。
只见钱万斗一手提着裤腰带一手用力拉住谢岍手肘,微微弯着腰悲催控诉说:“营长我可得向你反映反映这事了,那库房他分羊肉怎么还能捡着好坏不一样分呢?弓//弩队的去了就净给好肉,我们去了就只配领赖的,日他娘净吃得人跑茅!”
“那不还怪你不行?”谢岍笑着往钱万斗屁股上搂一脚,说:“你咋就不能跟将苏哈处好关系嘞,有本事你也让他请你喝酒吃肉唱歌跳舞……你这什么表情?”
猛然弯腰收腹夹腚的人表情变得非常痛苦,与谢岍四目相对后转身就再朝茅司方向奔去,有人在后头起哄说:“营长把万斗的屎踢出来喽~”
“我日你娘的安匀伽,你窜稀的时候别让爷知道!不然有你好看!”钱万斗的骂声远远传来,男人们一哄而笑,热闹的很。
恰时营厅守厅小卒十六七岁的柳万大跑小跑过来,给笑得阳光灿烂的营长抱拳说:“启营长,辕门外有人找,说是您……!”
“一二、杀!杀!”旁边操练刀法的普通士兵们扬起一波口号盖过了守厅小卒柳万的声音。
“没听清楚,大点声,是谁找?”谢岍笑起来时眉眼间的凌厉匪气化成钩,直勾勾钩人心魄,这种容貌一看就知道不是饱经风吹日晒的大原人,而是钟灵毓秀人杰地灵的中原人。
守厅小卒柳万深吸一口气沉于丹田,大声喊说:“你妹!”
第二章
大原气候多变,时而寒风凛冽时而晴空万里,尤其是日头出来后,环境气温很快高起来,校场操练的士卒们热得纷纷脱下御寒保暖的外袍与里衬,露出的精壮身躯或肌肉喷张或线条流畅,一眼望去尽是吃钢咬铁的铮铮汉子。
小卒柳万那一声气中气十足的“你妹!”成功让谢岍成为附近人的焦点,有个离得近的班长故意吹口哨起哄:“营长何时有的‘妹妹’呦?!”
谢岍与营中上下关系混得特好,时间久了甚至大家会忽略性别这种东西,那班长把“妹妹”二字咬的重,顽笑都是往带颜色上讲,军里尽兵鲁,没人整天抱着圣人言先贤语礼啊道啊人模狗样。
“慈悲,回去问你外婆何时生的你娘不就知道了。”在军里混迹经年的谢岍面皮厚如深冬时节的大黑河冻冰层,弹柳万个脑瓜崩又淡定朝冲自己吹口哨的人挥下手,在众人促狭揶揄的哄笑声中大踏步朝营门方向走去。
大柳营里除营长谢岍与浆洗大妈们之外别无女子,营里连獒犬都他娘是带把儿的,稀罕听说营门外来了位年轻姑娘,左近闲赋的士兵们三三两两偷跑来围看。
大柳营长期驻扎于此,所住非营帐而是军寨,寨门内侧丈远有土砖所垒瞭望台,坚固的台基下此刻正围着四五个身着便衣的小青年,一个个撅屁股探头探脑往外看,谢岍也兴致勃勃跟着往外瞅:“哥儿几个看啥呢?”
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原士兵头也不回地答说:“听说有个女的来找咱营长,还以为是什么天仙美人呢,结果是个细腰小屁股的,还瘦,不好看。”
他旁边另一个士兵扒着台基说:“一看就知道不是咱们大原人,不如咱们大原女人浑实,但是长的还可以吧,白净,大眼睛,要是穿上女人衣裳应该还可以,就是不知道是营长什么人。”
谢岍扶着台基站在几个士兵身后探头看,啥都看不到,于是冲几个猴崽子屁股一人赏一脚,在几人发现是营长后咋咋呼呼又低低切切的慌乱憋笑中,营长淡定把人都赶了回去。
军寨丈高丈宽的正门常闭,寻常出入往来走只东侧偏门,谢岍抬手免下门内值守行礼,顺便从墙底下抽根狗尾巴草叼嘴里出门。
短暂的门扇转动声一起一落,等在外面的女子抬头看过来的同时脚步也迎上几步,看清楚出来的是个穿着藏蓝交领棉道袍嘴里叼根草的年轻道士后,女子警惕地停下了脚步:“你是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