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规矩真多,姚佩云有些无奈地扯扯嘴角,只好再次抬手做请,说:“几位家里请。”
一帮人前呼后拥走进垂花门时,姚佩云想起几日前谢岍刚教的个新成语,学以致用地在心里念了一遍——引狼入室。
顺前庭路往正厅去,识墨院夫人将前院四下打量,不紧不慢开尊口说:“好歹是国公府,里外怎不见个使唤的人?”
姚佩云说:“不清楚,谢岍说她有安排。”
我家就是没下人怎么着,有本事你找谢岍表达关心去。想趁机给老娘噎难听话,呵,门儿都没有!
姚佩云窃窃感觉自己好恶毒哈哈哈。
“……”贵夫人成功理解错姚佩云的话,眼底闪过丝轻蔑,觉得从祁东打听来的消息也不过如此,并不见得谢佛狸有多宠爱这个乡下女人。
贵夫人微微笑着用长辈的口吻说:“二将军新掌禁卫军,庶务繁忙,这家宅里的事又何必要她再分神操心,姚姑娘说是吧?”
姚佩云继续甩锅:“这我也不敢乱说啊,谢岍那人从来说一不二,您是相府人,肯定比我更清楚她德行,既她不让我管,我诚不敢多说半个字。”
胆小,懦弱,无主见,这是识墨阁夫人对姚佩云性格的判断,鉴于姚佩云徒手拧断男人胳膊的传说彪悍得和谢岍好有一拼,贵夫人未试探到对方真正实力时敢懈怠,得体一笑说:“这倒不假。”
这倒不假,啥子不假?谢岍说的果然没错,这些人讲话虚薄,说跟没说没两样,姚佩云亲人进屋,上坐,从那边小炉子上提来水壶亲自泡上热茶,静等对方出招,只是她有个小小疑问:“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像这种自报家门的事有身份有地位之人都不会亲自来,不然彰显不出那高人一等与众不同的身份地位,且见贵夫人面带微笑优雅从容地执盏吃茶,立在她身后的高颧骨嬷妈说:“姚姑娘随二将军时日不短,就没听说过我们识墨阁?没听说过我们蔡夫人?”
夫人?姚佩云心中冷笑,按大周礼数来说能称呼为“夫人”的历来只有元妻,不巧,谢相发妻、谢斛之母人家姓丁,蔡夫人是哪根葱?
七娘心里如是想,嘴上还算客气,平和说:“啊,见谅,我是外乡人,初来乍到不太了解汴都贵胄,而且里外只听谢岍提起过大帅母亲。”
言外之意,你算哪根葱,我为何要听说过你?
“……”嬷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妾室身份是她主致命七寸,这姓姚的乡下女是真傻还是故意装疯卖傻给人难堪?!
连下面坐的那位中年夫人,闻言都象征性偏过头去用手帕掩掩口,又尴尬又得忍笑。
“那这两位呢?”姚佩云干脆把傻卖到底,刨根问底般说:“我看两位也是气质不俗,定不是一般人。”
“姚姑娘客气,”那位中年夫人看过来的目光同样带几分隐藏的打量挑剔,语气态度还算温雅热络,说:“我是工部杨侍郎府上的,你要是愿意,喊我声郑婶子也妥呢。”
“郑婶子,”姚佩云恍然大悟般颔首拾礼,坦荡说:“我听谢岍说过,她不日前跟杨侍郎发生些不快,事情如今尚未解决。”
“啊这……”郑夫人顿时噎住,在汴都贵圈混迹二十来年她可真没见过这般缺筋的丫头,说话直白到恨不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到底谁给她的底气这样不守规矩?此般不知好歹,且等着吧,日后有的是好果子吃!
“姚氏,不可无礼。”蔡夫人拿出长辈款,放下茶盏脸色微冷说:“还不快给郑夫人道歉?”
姚佩云短促一笑,视线依次扫过郑蔡二人,说:“二位有话就快说吧,我还有事在身,赶时间。”
“粗鄙,无礼,”蔡夫人轻斥说:“姚氏,你可知自己是在和谁说话?我的面子你可以扔地上甚至踩两脚,我是家里长辈,看在二将军面子上可以包容你,不说你什么,人家郑夫人怎么招惹你?人家可是正儿八经侍郎夫人,你对郑夫人这样无礼,岂不是在给二将军惹麻烦?!”
“唔,”面对蔡夫人趾高气昂的指教,姚佩云竟然眼睛一亮,腰背更挺直几分,兴致勃勃说:“蔡夫人这是在我家里训斥谁呢,我么?”
旁边嬷妈冷笑:“当着贵客面,姚姑娘可赶紧别说这些话了,这是谁家,这是我们二将军的府邸,我们谢家的地方,至于姚姑娘,别怪仆妇人多嘴,姚姑娘的家还有么?父母双亡,听说为去西北投奔亲戚,老宅都卖了呢。”
此言一出,在坐三位贵夫人脸上表情不尽相同浮现贬义色。
不错不错就是这些词,是话本子里反派专用调调呢,姚佩云心里由然生出股亲切感来,她还没意识到正常宅子里主家说话没有下人插嘴的份,是以仅微笑说:“你还知道自己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