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远没有去了解别人隐私的想法,“饿了你就回家去,在这里站着也没饭吃。”
少年头埋得更低了,紧张地扣着手指,“我家……不在这里。”
江寒远打了个哈欠,从零食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面包,“过来。”
少年步子很小,像只怕生的猫儿,一点点靠近江寒远。
江寒远脾气急,正欲发作,但看到少年的手臂上的淤青时,愣了愣,快步走向他。
少年感觉到了江寒远又急又快的脚步,当即蹲下来,抱着脑袋不敢再动。
江寒远看着少年头顶的发旋,他有一头浓密的头发,整个人瘦得跟从来没吃过饭似的,看得他一点脾气都没了。
“给你。”江寒远递出手里的东西。
少年小心翼翼地仰头,看见背对着路灯周围镀上了一圈暖色的江寒远,一双黑黝黝的眼睛里满是困惑。
“吃的。”江寒远一把拉起他,“吃了快回家去。”
少年伸出手去拿他手里的小面包,江寒远把拿着小面包的手藏在背后,“这不是给你的。”
少年始终低着头,伸出的手赶紧缩回来,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江寒远看了眼不远处还亮着的别墅,把少年的手拉过来,将装满零食的口袋挂在他的手腕上。
“走了。”江寒远边往别墅跑边说,“快回去,别被保安看见了。”
少年提着一整袋零食,目送江寒远离去,一声谢谢卡在嘴边。
回到家里时,客厅的灯果然还亮着,平时照顾他日常生活的何阿姨坐在沙发上打着盹。
江寒远很不好意思地叫醒何阿姨,何阿姨醒了后,第一句话是,“寒远,你饿不饿?”
江寒远心里暖得很,声音也轻了几分,拿起手中的小面包说:“我不饿,不是给您发了短信吗?我在外面上网,会晚归。”
“哎呀,我反正也没事,就在客厅多坐了一会儿,一不小心睡着了。”
“我妈睡了吗?”江寒远看了眼楼上的卧室。
“早睡了。”何阿姨声音小了些,“她明天和姐妹们约了去做美容,睡得早。”
江寒远又和何阿姨聊了几句,便上楼休息了。
次日他准备出门上学时,路过了主卧,门已经开了,看来老妈已经出门很久了。
吃过饭后,司机把他送到了学校。
他逃课的事情,班主任不可能不知道,象征性地把他叫到办公室说了几句。
那几句话里,不停重复着一个观点。
“别辜负校长的期待啊。”
他爸江寿天,就是致远高中的校长,作为校长的亲儿子,江寒远享受了不少优待。
如果有作文竞赛,他会写一篇作文,取个题目叫做:我的校长父亲。
除此之外,他对那个很少见面的父亲,没有多深的感情。
无事发生了几天,江寒远在网上无意间又看见了“千里江山寒色远,芦花深处泊孤舟”这句诗时,才想起来,那个叫顾泊舟的新同学,好像一直没来学校?
他旁边的座位上已经放满了新书,就是新书的主人一直没有出现。
又过了好几天,在江寒远以为顾泊舟不会再来时,班主任走进了班里,他的身后跟了个瘦成杆儿的小男生。
班里的人在看见小男生后,一瞬间鸦雀无声。
班主任怕他们贵人多忘事,让他站在讲台上,介绍道:“这位同学就是顾泊舟。”
他们见到的顾泊舟,像一颗没有长开的豆芽菜,低着头站在台上,身上穿的衣服算不上破旧,但面料一看就像是路边摊里才会卖的。
更离谱的是,顾泊舟的书包上,印着一个喜羊羊,顾泊舟自己大概觉得不好意思,用手把喜羊羊遮了起来。
不知道是谁带头笑起来的,总之除了江寒远外,班里所有人都笑得很开心。
江寒远觉得顾泊舟很眼熟,特别是顾泊舟低头的样子,但他有点儿健忘,不太重要的事一般过眼就忘,实在想不起来也不难为自己。
“你坐那边。”班主任引着顾泊舟走向靠窗的位置。
顾泊舟走近了江寒远,江寒远转头扫了他一眼,把他放在隔壁桌的东西拿了过来。
顾泊舟在看见江寒远的那一秒,黝黑的眼瞳似乎闪过一丝亮色,又因江寒远过于冷淡的表现而黯然了。
江寒远没有和他熟络的打算,顾泊舟坐在位置上后,便把书包里的文具拿了出来,每堂课都认真地听讲,一点多余的声音也不发出。
看够了窗外的景色,江寒远有了心思听会儿课,听课的时候难免会扫到顾泊舟的侧脸。
顾泊舟是他见过最瘦的男生,可以用皮包骨来形容,即使瘦成这样,鼻梁依然像峰一样挺拔,听课时一双眼睛亮堂堂地,还算看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