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盛富民是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混得不说多好,至少在本省还算是有脸面的人,从没想到,他也有被迫“卖儿求荣”的这天。
盛泽了解父亲,也还算了解季梁舒,听到盛富民这语气,大致明白了刚才发生过什么。
越野车在林立山间公路匀速飞驰着,盛泽没能马上开口,而是在想到底该怎么解释好。
这一想想到了超市,盛家一家口味随池妍,偏甜口,盛富民正往购物车里扔包木耳,就见盛泽扔了一盒红彤彤的小辣椒进去。
“他喜欢吃辣。”盛泽耸耸肩,又到生鲜区仔细挑选了牛排、培根、火腿之类的。
他俩回得太急,盛家过年吃的肉类食品是早就请人准备好了的,但没有西式的。
超市里人潮拥挤,大多人的目光都落在盛泽这边,但又不约而同地在他周围空出了一个刚刚好的距离。
“爸。”
盛泽没察觉到一样,很是自然家常地挑选着食材,脸都没侧一下,用只有盛父能听到的声量说:“木木他看上去很精明,但其实不大会和人相处。”
盛父:木木?
盛泽解释是季梁舒小名,并笑着表示:“我事先征得他同意了,爸你也可以这么唤他。”
盛父:“……”
倒也不用。
“他从小身处环境的比较特殊,做的永远比说的多,对一个人好的方式是送他自己认为对你好的东西。”
无缘由的送盛泽礼物是季梁舒的日常,什么的都有,但无一例外都很贵重。
当然,盛泽也不是一味的接受,这段时间他也养成了看到觉得适合季梁舒的东西,就果断的买下送人的习惯。
只是,季梁舒做得远不止这些。
圈内的一些资源,他掌控的比绝大多数都要多得多。
于是前不久某某国际大牌的全球代言,某个大导的剧本,包括今年春晚的名额,他都想敲下给盛泽。
被拒绝了。
原因?
盛泽不是那种拥有莫名自尊心的人,并不会因为恋人事业比自己成功而感到自卑。
只是,那代言盛泽有同类型的。
剧本的话,盛泽看过,没什么兴趣。
至于春晚名额?
好吧,比起上春晚,盛泽比较想回家过年,更想带季梁舒一起回家过年。
流量为王的时代,他出道第二年就收到春晚的邀请,只是他一连拒绝了三年,春晚也是要面子的,当然懒得再搭理他了。
作为顶级人气偶像,盛泽出道多年都没上过春晚这事,被竞争对手或是小黑子抓住,每年都要鞭打他几次,搞得陈开陈大经纪人,一到过年就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盛泽想起这些,忍了笑意:“总之,爸,不论他跟你说过什么,他都没有轻视你的意思。”
盛父看儿子一脸不值钱的样子,气了两秒便想罢了罢了,不愿意再计较了,直白说:“你告诉他,我还没没志气到卖儿求荣。”
盛泽四指并起在额角做了个敬礼的姿势,同小时候一样,卖宝回答了个:“收到。”
到了酒水区,盛泽挑了几支红酒,比不上季梁舒平常喝的,但聊胜于无。
毕竟,他家除了盛富民爱喝点白的,盛泽同池妍平日是滴酒不沾的。
“你放心吧,爸。”
盛泽声音没个正经,让他爸放宽心,说自己同季梁舒谈得是段很健全的恋爱,他笑了笑,找回点曾经同盛富民打岔找乐的感觉。
“您刚刚的表现,活像个养大的黄花大闺女被别人家的俊小伙子拐走了,还怕大闺女嫁远了受委屈的老父亲。”
盛父“啐”他一口,身高不够,大掌只拍到他后脑勺,骂他:“胡说八道什么?”
收回手,盯他两秒又笑了,眼角不可避免地堆叠起褶子,但在盛泽眼里格外帅气。
“一晃眼,这么高了。”盛父感叹道。
盛泽也笑,稍微倾斜过点身子,伸过毛绒绒的脑袋“喏”一声。
“让你摸摸,久违地感受一下为人父的感觉?”
盛父嗤笑一声:“可把我稀罕的,你可不要忘了你妈肚子里正揣着个崽。”
话是这么说,但在盛泽撤回身子瞬间,盛富民伸手一把按了上去,粗鲁揉了他头毛数下,见儿子因发型乱了抗拒起来,他才满意收回手。
冷战多年的父子俩,好似都因为这一揉,心墙中不断加厚竖起的壁垒变得模糊不清了。
即使凌乱了发型,盛泽在人群中依旧扎眼,应该说,更引人瞩目了。
众人只见他只气闷地抬眼朝刘海吹了口气,才随意薅了两下头发,侧过身嘴里说对盛父了句什么,调皮笑了笑,推着购物车率先走了。
只留下盛父想着他方才那句话无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