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点哄人的意味,祁宴将那请帖塞进了一旁的书册里:“别想那么多了,爱妃,我们早些休憩吧。”
说着,他便吹熄了烛火,黑暗骤然笼罩下来。陆蓁蓁也确实累了,因而也没去想,请帖那么多,英国公他老人家哪里写的过来,之所以写了这一张,不过是因为这张是要送到太子府的。
她迷迷糊糊地,就被祁宴将这件事忽悠过去了。
一夜无话。
一转眼就是腊月初八,宫里宫外热热闹闹红通通一片。这是陆蓁蓁第一次筹办宴席,各方面查阅了不少典籍,生怕礼制规格上出什么纰漏。按理说第一次筹办这种宴席,该规模更大些,但齐鸾宫张皇后大病还未痊愈,陆蓁蓁也不敢太过铺张和喧闹,只按着规制办了,该宴请的人一个不少,该有的礼数一个不缺便也罢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日宴席结束后,祁宴和陆蓁蓁坐在马车里准备一起回府,刚出了宫门坐上马车时,九王身边的小厮跑了过来:“太子爷太子妃请留步!”
他气喘吁吁,跑过来,将一个雕着梅花的漆木盒子双手捧着递了过来:“太子爷,太子妃娘娘,九王殿下让小人来给两位送节礼,刚才大殿上人多,小人没寻到空,只好来宫门处寻二位了。”
这是真的稀罕,陆蓁蓁和祁宴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有些不可思议的情绪。
祁崇瑞主动向他们低头了?
这可真是反常,两人心里嘀嘀咕咕,但此时礼却是要收下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陆蓁蓁道:“九王殿下一番好意,我们夫妇却不好收做弟弟的大礼,不知这里面是什么?若是太过贵重,就请大人拿回去吧。”
那小厮似乎料到了他们会有这一问,闻言赶紧道:“太子爷太子妃放心,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他说着,打开了手上的盒子展示给他们看。
里面躺着一幅画卷,卷轴是红木做的,既没有描金,也没有镶玉,看起来平平无常。那小厮道:“太子爷太子妃请放心,这是九王殿下从一位国手那里得到的画作,因是那画家私藏,并不售卖,所以不值什么银子。九王殿下觉得珍贵,便想送给太子爷,闲的无事时拿来把玩就是了。”
对此,祁宴冷哼一声,难得的呛了他一句:“本宫日理万机,闲暇时要陪太子妃赏花饮茶,比不得九弟潇洒,这画,还是九弟留着自行观赏吧。”
说着,他自顾自地撂下了马车上的帘子,再没看那追上来的小厮一眼,吩咐道:“回府。”
“太子爷!太子妃!”
马车缓缓离开,那小厮还跟在后面喊着,不过祁宴面色冷然,显然是不会留步了。直到那人的声音消失,陆蓁蓁才收回了目光,问祁宴:“你怎么如此绝情,不过是一幅画,我们不收,恐怕你那个弟弟又要记仇了。”
祁宴却毫不在意:“我与他的恩怨十数年,岂是一幅画就能抹平的。况且,既然已经存了间隙,就没必要再粉饰太平了,如今他主动示好,不过是因为他是我的手下败将罢了,我何须接受手下败将的示好?”
这话也不无道理,陆蓁蓁听着听着,忽然发觉,怪不得自己和祁宴能成为夫妻而且相处的这么和睦呢。说到头来,两人都是一样的眼里不揉沙子的人,只不过自己更张扬,而祁宴更内敛。
那段若妤呢?段若妤与自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她不由地想,祁宴以前那么喜欢段若妤,为什么如今不喜欢了呢?
这个问题困扰着陆蓁蓁,让她连着好几日睡觉都不安稳,忽而是小时候,她和祁宴段若妤一同做茶的场景,忽而又是四年前她和祁宴决裂,回家后哭的撕心裂肺发起了高烧,忽而是现在,她嫁给了祁宴。梦到这里时,忽然不那么清晰了,有时她与祁宴和和睦睦,夫妻两人烹茶赏花,日子过得好不悠闲快意。有时呢,却又是祁宴和段若妤两个人郎情妾意,而自己坐着太子妃的位子,看着他二人恩爱。
梦醒后,陆蓁蓁会突然恍惚一阵子,而这时,祁宴总是会第一时间醒来,问她是不是做噩梦了。
如此两次之后,祁宴再下朝回来,从太医院给她带了一副药包,交给了颂冬:“安神剂,给你家娘娘熬上,每晚睡前喝一副。”
颂冬闻言,接了药包,开开心心地下去熬药了。而陆蓁蓁因为晚上的梦,看祁宴总觉得怪怪的。
吃了安神药之后,晚上确实不那么多梦了,但总觉得睡的再久都觉得疲累,仿佛休息不过来一般。对此,陆蓁蓁归因于筹办除夕夜宴太疲累了,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除夕前两日,陆蓁蓁下令解了段若妤的禁足,让她在府上帮着忙忙,经手一些装饰之类的安排。之所以这样安排,不是陆蓁蓁大度,而是她实在忙不过来了,而四个大丫鬟被派出去了两个,凡事都要她亲自操心,实在是有些分身乏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