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酉时还三四个时辰呢,她回屋换了一身粗布麻裳,头发用布巾一包,襻膊儿将袖子挽起,叫上仆妇去帮她搬粮食袋。
将军府跟来的侍女都有些懵,不知道自家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姜秉儿让她们去烧水,清洗粮食,帮点小忙。不得不说有人帮忙比姜秉儿一个人弄快多了。
三个时辰里她就将百斤粮食弄好,放入池中密封发酵。
她盘算着时间,上一次因为心急发酵时长不够久,这次倒不如延长些时日,先酵个二三十天吧。
如此一来,那偏房的场地是远远不够她天天运作的。还是得要一个适合的地方才行。
姜秉儿带着一身粮食香味沐浴更衣,她出来时,姜二爷已经去姨娘那儿领了钱,去往函香馆了。
天近黄昏,这会儿若是云溪奉下值得早,该是已经回去了。
但是姜秉儿还不急着回。
她从封存好的酒中取了一个小坛来,抱着上了马车,令马车去函香馆外。
她想等一个最快的消息。
车夫对京城很熟悉,听夫人说是要去函香馆,有些犯了难,隐晦的让侍女给姜秉儿提醒。
“夫人,”小弗上了马车坐在姜秉儿的身侧,小声与姜秉儿说道,“函香馆是个有妓子的茶馆。”
这么一说姜秉儿就懂了。
寻常茶楼做的白天生意,有妓子的茶楼主要就是做入了夜的生意。
商贾老板们谈生意,茶馆里喝着茶,就有能歌善舞的妓子在侧助兴活跃气氛。
小弗面色有些紧张地盯着姜秉儿。生怕吓到了年纪还小的夫人。
姜秉儿迎着小弗的目光尴尬地咳了咳。
“哦……没事,我们去外等着。”
她该怎么说呢。
想当年通城有点名气的妓子她都认识。
有的妓子做男人生意,有的妓子就陪姑娘夫人说笑。她们身处下流,最会察言观色,说起话来总能讨好所有的人。
姜秉儿当时多喜欢听漂亮话,隔三差五就去茶楼玩。
之前还闹过笑话。通城名妓小月波名声在外,有前来通城玩耍的公子哥儿专门来找小月波。偏偏姜秉儿就爱看小月波玩蹋毬戏,隔三差五就在小月波那儿。
小月波腰细腿长,身量轻盈。往那彩绘的镂空红绳球上一站,赤足滚着球还能挥着披帛给姜秉儿舞两下。
小纨绔姜秉儿一边吃着葡萄一边拍手叫好。
最看不惯姜秉儿此等行径的云溪奉抱着臂站在一侧,扫一眼那美艳的小月波,目光又落到嘴角还沾着葡萄皮的姜秉儿脸上。
小小年纪,女孩儿家家,纨绔模样尽显。
小月波舞一曲,还让姜秉儿去试试。
姜秉儿看着好玩,但她才不要上去呢,眼珠一转,用沾着葡萄汁的手指戳了戳云溪奉的衣衫,给他衣角留下一个手指印。
“阿云去学,学了回去跳给我看。”
云溪奉的回应是捏着姜秉儿黏糊糊的手指,回戳在她自己的衣衫上。
姜秉儿当场都快跳起来了,噘着嘴怒视云溪奉。
“我新做的裙子!”
才穿了一次呢!
她黏糊糊的手指可以在云溪奉身上随便戳,但是在自己衣服上留下印子就不高兴了。
顿时嫌弃起衣服来。
还是小月波笑吟吟说自己之前准备了一身新衣裳,是嫩柳色配桃花裙的,专门给姜秉儿准备的。
“还要多谢阿云小哥儿,才让我有机会把衣裳送给大姑娘。”
这话说得漂亮,姜秉儿也不计较了,喜滋滋去换了新衣。
配色的确够嫩,十四岁的小姑娘穿着格外合身。
姜秉儿这下就非要云溪奉往那彩球上站,不站还不乐意。
少年瞥了她一眼,脚尖一勾,硕大的彩球在他脚下无比乖巧,直接落到姜秉儿的脚边。
他伸手攥着姜秉儿的手臂,直截了当问:“玩不玩?”
云溪奉太了解姜秉儿了。她弯弯绕绕这些说白了就是想自己名正言顺去玩一玩。他懒得走中间流程。
姜秉儿凶巴巴瞪了他一眼,太了解她太讨厌了。
小姑娘骄纵地哼了一声,矜持地将手扶在云溪奉的肩头。
“勉强玩一玩罢了。”
她却根本踩不上那个大彩球。
室内茶室女不少,更有小月波和几个擅长玩这个的妓子在侧。可她们扫一眼姜秉儿和云溪奉,都是围在那儿坐着吃吃喝喝,笑吟吟拍着手,没人上来帮扶。
谁看不出来姜大姑娘不过是在和她的未婚夫玩花花呢,谁会不长眼去讨人嫌。
姜秉儿全靠云溪奉扶着,好不容易才踩上那摇晃的大彩球。她脚下晃,身体也晃,整个人都是失重感,不由得紧紧攥着云溪奉。
“不可以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