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咳的这样厉害?”
贺笺笺咳的满脸通红,脖颈青筋迸起。好容易止了咳,只觉昏昏沉沉,沙哑着声儿:
“霍大哥,我只怕牵连你。”
霍缨叹气:
“千里之外的宁乡是什么光景谁又知道,你如今这样,我怎么安心让你走。韩墨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怪我。”
贺笺笺嘲弄的笑了:
“他怎么会怪你呢?我是如何,他根本不会在意。他心里有人,同我成亲后,心里苦着呢。”
霍缨蹙眉,但韩墨的心事他知道。这场亲事,韩墨苦,贺笺笺也苦。
“没事,都过去了。”
贺笺笺一双眼睛泪盈盈的看霍缨:
“我们一同长大,这么多年,只有霍大哥才是真心待我。”
霍缨笑了笑,但贺笺笺哪怕说这样的话,却也从没想过放弃陆晏。
“你心里念着世子,也是应当的。”
尔后又道:
“世子爷他,也弃了我。他把身契给我了,还给我请了官。”
笑容别提的落寞,贺笺笺痛苦的闭上眼:
“是我连累你了。”
霍缨摇头:
“当初韩墨也是这样决定的,所以你说韩墨怎么会心里一点都没你呢。我们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啊。”
他说着,鼻尖酸涩,眼眶泛红。
是啊,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贺笺笺看他这样,垂下头去。
她不能离开盛京,哪怕陆晏说,等她养好身子,过了年再走。
所以她跑了。
霍缨见贺笺笺这样,倒又急着开解她,但不知说什么好,他们之间的话题仿佛从小到大,始终围绕的就是他们几个人。如今韩墨已死,他们能说的,也只剩下陆晏了。
“世子一大早带世子妃走了。听说要去整军。不过营里并没接到整军的政令,倒是古怪。”
贺笺笺从这句话里敏锐的觉察出了什么。
陆晏行事,从来都不会随心所欲。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必事出有因。于是她转头,柔弱的笑着,劝说霍缨:
“不管爷如何,咱们始终是他的人。爷既去了营里,你也该同从前一样跟去才是,爷有什么差事,也有人分派不是。在爷心里,咱们终究都是不一样的。哪怕他提拔了旁人,又怎么比得了?”
这话说的霍缨心里又热起来:
“你说的对,可我这一走,你这边就无人照料了。”
“我有采儿。况且也不是什么大病,无非身子虚弱,将养一番就是了。霍大哥还是快去吧。”
霍缨想了想,交代采儿几句,就匆匆走了。
贺笺笺迫切的想要知道,陆晏此举究竟是为什么。她转头又与采儿道:
“你悄悄回王府一趟,同姑母说我要回王府,可终究是外嫁之人,总得有个由头才好。”
采儿忙就悄悄去了,不到下半晌,王府就传出贺姨娘病了的消息。
贺家只剩贺笺笺了,贺姨娘病了,她总得回王府看看。
第十二章 柔情
陆晏口中的小宅子,是座一进的四合院,十来间屋,十分干净。白知夏看院子里那棵极大的桂花树,不禁感叹:
“甚少见这样大的桂花树,你瞧伞盖都能遮去半边院子了。”
豆蔻也与茯苓道:
“这得多少桂花,今年是可惜了,等明年摘了拿蜜酿了,怕是一年到头都吃不完。”
茯苓笑话她:
“只惦记吃。”
豆蔻横她一眼:
“我不是记着你这没良心的爱吃桂花么。”
主仆几个倒是惬意,陆晏看着白知夏满面欣喜,但平静并没持续多久,怀川进来,悄悄禀报:
“爷,宫里传怀恩公问话去了。”
进程果然如此之快。
“查查说了什么。”
白知夏扭头见陆晏与怀川说话,怀川身后跟着个浓眉阔唇的健壮青年,主仆三人竟是如出一辙的神情。那青年见白知夏看过来,立刻垂头权做见礼。陆晏瞧见,转头与白知夏对上目光。
白知夏笑了笑。
“营中有事,我先过去了。”
“好。”
陆晏与怀川一同离开,那青年却留下了。
“你怎么不去?”
“属下留下保护世子妃。”
说话中规中矩,带着军中人方方正正的样子。
院子里有两个粗使,洒扫及做饭,白知夏将几间屋子都转过,仆人住在倒座房,东厢是议事房,这也都罢了,但正房和东西耳房却摆设极多。
陆晏喜阔,这些原本就用不着的家具摆设使得本就不算大的屋舍显得格外逼仄。她从窗户朝青年道:
“小将军。”
青年脸一红,忙拱手:
“属下云隐。”
*
陆晏午时回来,就发现正房爽利,尤其是东耳房,摆设撤去,无用的家具也没了,只床榻和衣柜,还有一副小几座椅,窗下的矮柜上摆了一面小铜镜,以及一副小小的妆奁。顿时叫人觉着,连呼吸都顺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