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巷子的事儿,不必如此。”
豆蔻也红了眼,镇日一处的小姊妹,往后也算是分别了。
主仆几个说了好半晌体己话,白知夏实在是乏的厉害了,这才睡过去。
初九一早,宾客登门。
谁也没想到,白家嫁女,能有这么多宾客。
白知夏一早起来,满屋子忙碌起来。
她也没个嫂子,更没姐妹,一时间屋里倒有些冷清。按品大妆,因陆晏是一品忠毅大将军,还是侯爵,有功在身的,她这一成亲,就册封了诰命。是以今日大婚的礼服,也是宫中预备的。
大妆过后,匡烟与周娉都来了。匡烟红着脸笑道:
“虽,虽还没进门。可今日这样大好的日子,咱们权做嫂子,送你出门。”
“什么权做,本就是。”
白知夏也笑,但笑容很短促。周娉道:
“你这是害羞的吧。”
然后她也慌乱不已道:
“我到时候,只怕也是这样的。”
这么一打趣,白知夏慌乱的心思倒淡了几分。她也不知为什么,分明经过一遭的事儿,可如今却还是会慌。匡烟这时候见着左右无人,悄悄塞了一包点心:
“内务府和礼部操持的婚事,仪程繁琐,只怕受累,你藏在袖子里,捱不住的时候吃几口。”
白知夏忙塞进袖子里,香甜的滋味,她笑:
“是蒸糖糕?”
“是呢,我一早起做的,还是热的呢,捂在袖子里,又暖和又保温,吃的时候也不会很凉。”
周娉也从袖子里取了个小葫芦,里头是热茶,往白知夏袖子里塞。等遮掩好了,姑嫂三人相识一看,忽就笑了。
这成亲,是清早迎亲,黄昏才行礼。
这边没多久,内务府的女官便进来了,外头炮竹声声,吹吹打打,陆晏这时候就来了。由女官引着,白知夏拜别爹娘,少不得哭了一场。陆晏听她带着哭音应声,心里疼惜不已。
白知夏由着人指引,是先前走过的流程,一层层的,白家兄弟三人围护着,送她出门。才上花轿,窗帘就被撩起,陆晏的声音沉沉传来:
“揭开透透气。”
然后炮竹声响。
白知夏悄悄撩起盖头,才见这花轿格外的大,旁白还竖了小几,摆着茶点水果。豆蔻随着,悄声隔着窗户道:
“姑娘,要绕城一周呢。”
因实在太近,只能这般。
“嗯。”
她应声,思绪也难以集中,委实外头吹吹打打的喜乐,还有沿途百姓的议论,甚至不少孩子跟着花轿跑,因有人一路上都在撒糖,喧闹异常。
绕城一半儿的时候,白知夏就觉着有些饿了。实在昨晚和今早都慌的没吃几口,于是从袖子里掏出蒸糖糕,果然还热乎的,就吃起来。
匡烟做的蒸糖糕确实很好吃。白知夏把两块儿都吃了,又把葫芦里的茶水喝了,这毕竟都是嫂子的情分。然后又从袖子里摸出一小盒胭脂,往嘴唇上补了补。
头冠重的很,没多久,白知夏就觉着抬不起头了。
上辈子是世子妃,大婚礼服倒反倒没这么繁重。
花轿颠颠,白知夏被晃的有些困乏的时候,听着轿壁上有人轻叩的声音。然后帘子被掀起,陆晏看她昏昏欲睡头脸歪斜,遂笑着小声道:
“睡会儿。”
“不行。”
白知夏噘嘴:
“乱了怎么着?”
陆晏蹙眉:
“太繁琐了。”
然后他往一旁瞥了瞥,白知夏顺着看过去,就见小几下层还放了一本书。她顺手拿起来,封皮没字,但一掀开,顿时脸就红透了。
是避火图。
她甩到一旁,蛇蝎一般。可过了会儿,耐不住心痒好奇,还是又捡起来。一页一页翻过去,看的面红耳赤。
花样还真不少。
足足闹腾了一日,到黄昏时,才算要行拜堂礼。
白知夏这时候已然累的晕头转向。
这身礼服委实太重了。
好容易送入洞房,又是一番房中礼仪。等人都散去,都不知什么时辰了。
外头大宴宾客,陆晏却没出去。白知夏催促,陆晏却在给她拆头冠。
“你不出去宴客么?”
“不急。”
这头冠太重,拆下后白知夏总算顺畅的喘了口气。陆晏心疼的厉害:
“你先歇会儿。”
白知夏摇头:
“今儿这脸上,涂了足有五层粉,头上可有二斤头油,得好好儿洗洗。”
“旁边是浴房,院子里人我都打发下去了。”
“你去吧。”
白知夏催促他,也叫豆蔻将东西预备齐全,等出了喜房一看,果然院子里清净的很,只有她的陪嫁婢女婆子。
浴房里热气氤氲,有个年轻媳妇赔笑:
“侯爷早叫熏热了浴房,奴婢服侍太太沐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