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有意,郎无情。
大爷算是好的了,也不误她。
陆晏照旧在怀恩公府到吃了晚饭才回,第二天一清早,因是腊月二十三,祭灶的日子,陆晏一大清早来,午后就得回去,没道理在人家白家过祭灶的。他倒是愿意,只怕白家介意。
没多大会儿,宫里又来了旨意。
第七十二章
白知夏这会儿的诧异就轻多了。
毕竟与陆晏赐婚后,陆晏的是是非非也与她瓜葛不小。
大清早的,早饭还没用,还是祭灶这样的日子,家家户户都要祭祖恭请祖先牌位回家过年的。锦源州离的远,但有管家等人张罗着去祖坟焚香烧纸上供,这边牌位也立下了,只等着父子四个去上香叩拜了。
一家子急匆匆往前院儿去了,传旨的内官竟是皇上跟前新晋提拔的大总管亲自来传旨,可白家人不认得,陆晏也没提醒。那新总管进了怀恩公府便带着笑容,及至看见陆晏一大早也在,心里越发笃定了。
白远与他道好,他也忙应声,两厢对话合宜,等备好香案,一家人跪着听旨,原来是大婚日子定下了。
白知夏诧然,这才几天,皇上也真够惯着陆晏的。
钦天监由二人生辰合算出的吉日,便在三月里。
算着日子委实是仓促了,但旨意往下,他们的婚事竟由礼部和内务府操持,连聘礼彩礼甚至是嫁妆,皇上都从私库里出了一份儿。
白知夏暗自咋舌,皇上这补偿,可真是大手笔。
陆晏悄悄看她,二人眼神对视,白知夏这就明白了,皇上还有心要用他,才会这般笼络他。
一家子谢恩领旨,大总管与白远寒暄了几句,得了丰厚的赏银,好容易觑着时机,便与陆晏又道了一句:
“侯爷,晋王府也有旨意。”
陆晏点头,大总管见心意到了,也就心满意足的在白家恭送中走了。
朝中人人知晓,得皇上信重的,朝中也就那么几个人。可如今袁硕倒了,张家也倒霉了。张皇后以自省为名封闭宫门,可众人心知肚明,这皇后她大抵是做不了多久了,连太子被废也是早晚的问题。
原因无他。
在陷害陆晏这件事上,太子也参与了。
德行有亏,皇上是眼里揉不下沙子的人,皇室脸面丢不起,也就只能以张家的罪责来提太子的事。至于袁贵妃和二殿下,已经打入冷宫,二殿下也以进学为名,远远送去了南边的别宫。
后宫里算是乱作一团,却也如同注入了一股火,那些有些宠爱又有子嗣的妃嫔们,各个儿心里都像是烧起了一把火。
今日旨意下了两道,一道是昭宁侯大婚的旨意,还一道,是允准晋王夫妻和离的旨意。
周夫人难得一早赶去晋王府,领过旨意后,便叫人将自己从前的陪嫁,出走时没带完的那些粗夯之物,也都搬走了。
她将当初成亲带过来的册子与晋王看,淡淡道:
“东西我都分好了。当初你下聘的那些东西,又充作陪嫁给我带来,这些年有些花用了,下剩的我都留在澄霁堂的库房里了,王爷得空了去查验查验。”
晋王铁青着脸,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识道,她不是怄气,也不是闹腾。
周夫人把话说完,便毫不留恋的要走,晋王一把拽住她衣袖:
“为什么非要这样?”
周夫人淡淡的看着他,下移目光看着他的手,然后用力抽出了自己的袖子,甩了甩褶皱:
“王爷这话真是可笑。”
然后也没与他辩驳的意思,径自就走了。
晋王眼睛忽就红了,他盯着周夫人背影,忽然就想起与她初见的时候。
她说,世子虽头回见我,可我却不是头回见世子。
她红着脸颊,从容中却带着几许羞涩。
他在西疆旷野长大,与军将为伍,是洒脱倔强的性子。他没见过多少盛京城中这样娇嫩柔弱又知书达理的贵女,觉着新鲜好奇的同时,也先入为主的觉着她们是娇气的。
果然婚后好日子没多久,她就镇日哭哭啼啼的闹腾,为的也无非是一个婢女而已。
从前他只觉着麻烦,可在事情一桩桩出现后,他也曾反思过。
他知道贺媃是个有心机的人,可每每贺媃夜半柔弱的与他哭求,只说自己孤苦无依,唯有他才是自己的活路时,他就总会觉着,为只有他这一条活路的人多思量些又如何?
贺媃没有强大的母族,没有庞大的嫁妆,甚至被打被骂也不会有人敢替她出头说话。在周澄宜面前,她是没有还手余地的。所以周澄宜何必在意一个蝼蚁一样的妾室?
可那日他的儿子与他说,他不通女人的心思,也不懂贺媃的手段,用在一个在意他的女人跟前,有多大的冲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