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已经到御前了。”
果然!
“内阁收整奏疏,所以那道折子到御案之前,内阁便已有人知晓,传出了影影绰绰的风声,是武德将军段宏呈上的奏疏。”
白知夏惊诧不已,所以是事态的发展远超掌控,所以陆晏才走了这样一步?
“我知道的有限,但能看得出来,段宏是有备而来。”
袁大人在朝中还算得利,能知晓的事也不少,袁珩知耳濡目染,哪怕人不在朝,但对朝中事却算是敏锐的。白知夏看袁珩知:
“既能知道这些,那……”
“很快会有人传国公爷问话的。”
段宏当初是亲眼目睹白迎与苗旺随从争辩的人,事到如今,当初的举动却没想到会有如今大用处。当他得知怀恩公府白三老爷进京的时候还有些恍然,忆不起此人是谁,可当得知陆晏与怀恩公府过从甚密,甚至有意结两姓之好的时候,有些事情忽然就通了窍。
这朝中对晋王府敬佩、厌恶,甚至迫切的想要取而代之的人多了。段家如今虽不够格,哪怕晋王府倒了也捞不到戍守西疆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可他却能用这法子讨好能捞到这好差事的人,从中谋利。
信是谁写的谁送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盖着白远的印鉴,而陆晏是要找回这封信的人。
不过是一天的功夫,段宏就把这些事情都想通了。
也就是那一天,他翻箱倒柜找到那封信贴身放好,预备翌日送出去的时候,段将军府走水了。
白知夏与袁珩知各怀心事的沉默,袁珩知道:
“你有什么打算?”
事情的发展在白家不知情的状况下已然发展到如今境地,白知夏的心不慌是假的。
“信不是从怀恩公府出去的。”
袁珩知蹙眉,但很快想明白了:
“有人偷盗了印鉴?”
“嗯。”
白知夏心里清楚的很,若不是因为陆晏参与,段宏不会这么早下手。寂寂无名的怀恩公府在他眼里不算什么,但能拉下晋王府却是让他足以疯狂的事。
可若没有陆晏参与,这件事一直沉寂,那封信就永远都是隐患。除非非怀恩公府一辈子不得势,否则一旦有起势之意,那封信就一定会被人拿出来做文章。
官场从来不太平,盛京城只有那么多荣耀,试图起复的怀恩公府在旁人眼里看来,就是要夺权的敌患。
偏偏白家进京就是为着这些。
为着铺路,为着明年白崇的春闱。
袁珩知这时候也沉吟道:
“虽说无辜,可这种事即便有实证在手,也难免有说不清的时候,毕竟涉及逆王,皇上是宁枉勿纵,一概从重发落。又有陆世子在,朝中不少人趁机倾轧。”
他想说这件事会极其严重。
白知夏的心也沉甸甸的:
“写这封信的人,如今怕是也快到御前了。”
袁珩知诧异了一下,心顿时轻松了,但看白知夏的神情却又觉着这件事仿佛并不简单。他试探道:
“既如此,有陆世子顶扛着,那么怀恩公府应当是不会有大碍的。”
白知夏忽然闭上双眼,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他会死,是么?”
“这种事情,尤其他是手握兵权的武将,对于帝王来说,是莫大的忌讳。所以哪怕他只有一个心思而已,也必定难逃一死。”
白知夏眼眶发热,她恍然的摸着脸颊,根本想不到,重生回来后竟会有这么一日,她会为陆晏流泪。
“可不该是他扛啊……”
她喃喃的,袁珩知见她这般,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这一瞬间,袁珩知的心忽然就如在萃云亭那日一样,落入冰凉的湖水,让他窒息痛苦。
他早该想到的。
无端端的,白知夏为了陆晏不惜自伤喂血,又怎么会在之后对他淡漠以对?他们之间必然是发生了什么,而心里若无在意,又何必这样赌气?
陆晏根本不是个痴缠的性子,更不是个耽于美色的人。可偏偏的,他对白知夏却一反常态的纠缠。
哪怕袁珩知心在颤抖,也忽然冒出了卑劣至极的心思,想着陆晏一死,白知夏就再无挂念了。可他看着白知夏努力隐忍痛苦的样子,终究是心内不忍。
“你,你们是不是一直,一直想面圣。”
如果没有这样的心思,白崇不必这么多日来,天天都往沈府去。
他们对朝中的消息不灵通,那么是不是一直在想的,是面圣请罪说明实情,试图换来最轻的惩罚?
可如今,白家还需要吗?
袁珩知这一刻也明白过来。
陆晏是为白家扛罪的,而他一旦真的死了,那么就根植在白知夏的心里了。一辈子,永难磨灭。
白知夏望着那日陆晏出现的地方,有种难以名状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