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
白崇紧紧攥着的手这会儿也止不住颤抖。没有人在面对忽然而来的生死时是能从容的。
“今上继位后大肆清扫,并没查到白家……”
他这样安慰自己,仔细回忆:
“也并没传出三叔攀上晋王府的消息,不一定的事,先不必慌,等把三叔带走后,再仔细盘问。”
“好。”
白知夏不知道前世家里是如何得知这件事情的,但陆晏与她说过,至少在抄家旨意下达之前,大哥就已经知道真相。
陆晏说他去锦源州找过白迎,甚至拿到了对白家大房有利的供言,但没想到白迎进京后翻供了。
陆晏说过,今上最厌两件事。
一是与庆王有瓜葛的事。
还有便是欺瞒。
白家两样都占了,下场如何会不惨烈呢。
白迎的翻供可以理解,毕竟他奸猾。可翻供能翻的让大房定死了罪,那就不是一般的翻供了。
白知夏总觉着当初有人指点白迎,让他的话术能把大房按死,并且让白迎笃定的以为,他的翻供只是能给大房带去灭顶之灾。
但可笑的是,三房也一个人没逃出生天。
白崇虽心慌的厉害,却看不得白知夏害怕,他努力平复,安慰白知夏:
“没事。哪怕真是咱们猜想这样,早些得知早做准备,总也是好的。”
“嗯。”
白知夏应声,门上就有人来通传:
“姑娘,晋王府陆世子派人给姑娘送了些东西来。”
陆晏?
白知夏下意识蹙眉,想要推拒,却碍着白崇在,只得道:
“进来吧。”
不多时人被领进来,云隐一触及白知夏的眼神便躲避。也不知为什么,这姑娘分明柔柔弱弱的,神情也不凶恶,可莫名的他就是从她的眼神里能察觉到凛冽的森寒。
他也是同世子爷上过战场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那些腥风血雨都不怕,却独独怕这个姑娘的眼神。
“白,白姑娘。世子爷叫属,叫在下给姑娘送些东西。”
白崇顺手接过,一瞧竟是内造的宁神丸。
白知夏也瞧见了,这药瓶子,与她病着的时候,陆晏造访那夜塞进她嘴里,以及留在她床头小几上的那瓶一模一样。
只是无端端的,送这东西做什么?
白知夏狐疑,云隐忌讳的看了白崇好几回,白知夏分明瞧见了,也只做没瞧见:
“还有事么?”
云隐急了:
“世子爷有事相求,想,想与姑娘面谈。”
“不见。”
白知夏拒绝的很干脆,这才白崇诧异。云隐张口结舌,但想来之前世子爷那样的神情,仿佛是料准了这回并不能成。
云隐局促了片刻,拱拱手走了。
“盈盈……”
白崇想问什么,可想了想,到底没问出来。
晚膳的时候,三房的人歇足了,想着大房一家怎样也该整治一桌席面给他们接风,谁知只是仆人将晚膳送到芙蓉居来。白迎气的不轻,觉着被大房轻视,心里翻腾了半晌,叫小厮往晋王府去送信儿。
这天底下,嫡出和庶出天生就不对付。
白家如此,晋王府也如此。
与陆邈今日这番偶遇,他已经问出不少,转头又在公府大门口遇上晋王妃,一些弯弯绕绕也猜个差不多了。
晋王妃与大房交好,那位世子爷显然是对白知夏有心思。可那位二爷陆邈却是庶出,只因生母得宠,日子过的也神仙一般。
他若能讨好陆二爷,帮他筹谋划策,斗倒正房得了爵位,那他也能借势斗倒大房,把国公的爵位抢过来。
越想越高兴,转头看白知棋,觉着这个女儿这回与他一同进京算是对了。
白知棋瞧不上锦源州那些官宦世家,但凭着手段可勾缠了好几家公子对她念念不忘,便是出了名的浪荡子也对她丢不开手。可惜才进京还没进大门就出师不利,还是下手太急的缘故。
这一夜各怀心事,到了天明,白迎不急着去找白远,却一早出了门。
他约了陆邈一同出去斗鸡。
情分嘛,都是处出来的。
白远没等到白迎,白知棋倒是一早就往白知夏的成荫阁来了。才进门,就见摆着早膳,才要自顾自就去吃,却见白知夏坐在窗边上,脸前还有个小厮正回话。
“我们爷尝了觉着不错,特特叫奴才给姑娘送来。”
小厮笑的喜庆,这个跟随在袁珩知身边的小厮,白知夏也甚少见他这样欢愉。
“你们爷如何了?”
“爷好多了。还说明日想约着姑娘还去听戏呢。”
听说袁珩知好多了,白知夏也高兴,旁边碟子里是绿豆梅子糕,酸甜可口,约是还加了薄荷的缘故,嘴里还有些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