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眯了眯眼:“你说,你晚上要去秋的家睡觉?”
妮可飞快点头,又有点忸怩地摸摸鼻子:“对!我们约好了‘下班’去逛街,所以……”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所以——”
“给我钱!”金发的年轻女孩理直气壮地朝我伸手,那模样简直像是被包的小三问金主要包养费:“反正我们也不走了,这几个月,你就先给我……嗯,三百万吧!只花这么点儿,我爸爸和德古拉斯知道一定会很欣慰!”
三、三百万?!
我顿时头皮发麻:“你确定不是口误多说了三个零……?”
她怎么不干脆去抢!
“怎么可能?”妮可一脸义正言辞:“我的钱都给你了嘛!我一分都没有了,出来连个包都买不起……而且,作为我的契约者,赛莉娅你本来就应该养我,照顾我,关心我,宠爱我,以我为宇宙中心,用生命来守护我……”被我扫过去的目光噎住了喉咙,越说越没脸没皮的妮可鼓了鼓脸:“起码要保证我的身心稍微愉快吧?……那个,我要求其实也不高,没必要那么夸张的,你用钱随便保护一下就行!”
所以说了这么一大圈,绕到最后,还是要三百万和人家出门逛街吗……
我百感交集地看着这个金发妹,不到一周前,她还是个容彩焕发、充满了土豪光辉、神气洋洋从飞艇被十几个帅仆簇拥而下想扇谁就扇谁的贵妇千金大小姐,和老同学讨论着度蜜月生孩子一概买大星系,而现在
“给我嘛给我嘛,”没脸没皮的破落户妮可抱着我的手臂摇晃,比黏人的猫咪还烦,“实习老师一个月两千块根本不够花!我们又不是什么穷困潦倒的贫民……好吧,住那么小的房子可能有点穷,但这么点儿钱应该还是有的?我想去找纹身师做个和尼克那样的大花臂,就纹在我的鳞片上,给我吧赛莉娅,我要三百万……!”
“林,你说,我是不是最近对人都太粗暴了?”
不仅一毛不拔地拍开了兴致高昂问我伸手要钱的妮可,喷了她一顿,我还强迫哭唧唧的她先一步去给病号送饭,可以说是废物利用到了极致,显得特别冷血残酷。
跑来找林拿钥匙的我,看着怀里的小奶羊那双如黑水银般澄圆可爱的亮眸,纯真清澈,咩咩软软地凑在我的肚子上滚动撒娇,他的眼睛好像能照出这世界的一切阴暗和肮脏,我不禁皱眉苦思起来。
“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细想每一件都令人头疼,并且短期内无法解决,我心情其实一直挺燥的——于是不自觉面对学生脾气也暴了点,包括妮可也是,总想把她打包寄给梦……寄给我的一个朋友,自己撒手不管她的生死,可明明当初应话会帮助她的人是我。我这种行为,或许和养了只狗却中途嫌麻烦丢掉有的一拼。”
顿了顿,我又小声自嘲道,“所以永生又有什么好的?只要人活着,你的烂摊子就永远解决不完,一件接一件地层出不穷,而且越是陈年旧账,越是令你心烦……”
最后,我总结:“不过,说好了却做不到,这件事我承认,自己可能是有点过分,你觉得呢——”
“您是问我的意见吗?”林轻轻地问。
我矛盾地点点头。
“那么
,既然您问了,我得实话实说——我认为您不过分,一点也不。”
人马青年淡雪色的眼眸,在阳光下显得高洁柔美,草食系温温柔柔的好性子,使他无论何时都如春风般和煦温暖,尤其是笑的时候,唇边的两个浅酒窝会缓缓浮现,故而人们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的第一刻,总是会注意到他那对亲切的酒窝上。
他这人脾性很好,这会,倒是难得用一种称得上是坏小子的口吻,神情轻松地对我说道,“小赛老师,您要知道,您什么都好,只是有一点,您总是对别人太和善了——我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或许是自小的家庭教养、或者有人告诉您要做个好孩子,但您实在也不必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什么‘说了就要负责’、‘有诺必承’、‘保持己身心情愉快的前提是使他人喜悦幸福’,这些话,说真的……”
他微微一笑:“您随便听一听就行,都是些自己根本做不到的家伙胡编乱造的东西——而作为您的朋友,如果是我,只要您能过得舒心快乐,我就会很满足了。”
林说话的间头,他的弟弟木木,小人羊也像是认同哥哥般咕噜咕噜地冲我叽里呱啦了一大堆,用还没变态发育的软岩羊角在我的身上滚蹭,草食系的小孩子因为喉腔的构造不同,幼年只能发出类似‘mu’、‘mie’、‘se’、“pi”——之类的简单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