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摩挲着下巴,疑惑道:“可陶宴良是工部尚书大人的门生,就算尚书大人不念及往日情分,一旦得知承上县困境,也会将信直呈给陛下,到时候朝廷完全可以派兵来帮忙解决此事。可为什么,这位陶县令完全没有动作呢?”
仔细想想,实在奇怪的很。
正说着,外面骤地响起一阵铜锣声,谢阙起身站到窗边,推开窗低头看了眼。
长长大街上,灯火通明,璀璨繁华,一行队伍有条不紊地走过,所有人都身着统一服饰,额头戴着蛇纹抹额,嘴里嘀嘀咕咕念叨些听不懂的话。
而在队伍的最前面,是顶四周系有薄纱的轿子,遮住了视线什么都看不清。
等队伍经过后,两侧跪地的百姓才站起身,双手合十弯腰虔诚膜拜,随后散开。
安静的大街顷刻间恢复了热闹喧哗。
宣高飞忍不住嘀咕道:“这些人是被洗脑了不成,跪柳仙比跪自家祖宗还亲。”
谢阙瞥他一眼,问道:“夫人呢?”
“哦,在隔壁,”宣高飞捂住嘴,“您放心,属下什么都没跟夫人说,念香银川也不知道。”
他嘴巴大,藏不住话,但这点还是有分寸的。
隔壁房间,见是谢阙进来,沈清颜忙起身问道:“夫君,陶然送回去了吗?”
谢阙嗯了声,抬手抚过她发髻间垂下的流苏,温温凉凉触感甚好。
他身量极高,笔直修长,站在眼前正将屋外透进来的月光挡了个严实,点漆般的黑眸凝视着她。
“夫君在看什么?”沈清颜错开他的目光,指尖掩饰般捻过袖口。
谢阙盯着她,一字一句的开口,“在看我的夫人。”
沈清颜眸光微动,重新抬头与他四目相对,视线交融。
那一瞬间,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谢阙笑了声,挽过她的手,十指相扣,“走吧,出去逛逛。”
宽大衣袖滑落,自然而然地遮住两人的手,沈清颜垂眼瞧了下,又抬头看向带着她走向人流中男人的背影,脸颊微红,指缝间稍稍收紧了些。
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男人察觉到小动作,没有回头,似是回应她一般,不轻不重地捏了下沈清颜手心。
这几日是柳仙迎接大会,亦是承上县最热闹的几天。
刚走出一段距离,谢阙就阴沉了脸,原因无他,实在是有太过人的目光注视过来。
他是男人,自然清楚地知道那一道道望过来的视线是什么意思。
要是能杀掉就好了。
沈清颜慌忙按住谢阙抬起的胳膊,拉着他走到卖面具的小摊前,放软嗓音道:“夫君,帮我选一个吧。”
谢阙收回目光,压下眼底杀意,瞧了她一眼,“好。”
他低头,手指试过面具边缘,有些不满的又去试下一个。
小县城的做工粗糙,比不上皇都,要是边边角角没处理好,割伤皮肤怎么办。
见人有事可做,沈清颜松了口气,也在给对方挑选着。
忽地,眼前一黑,视线被遮住了几瞬。
谢阙凑近了些,拿着面具给她系好,他的动作很轻柔,从容的在脑后打了个结,看着此时沈清颜的耳垂,手指下划移动,捏住圆润摩挲了下。
他俯身靠近,中间隔着一段空隙,身体没有紧贴,姿势说不上什么很暧昧,可沈清颜的耳根还是不受控制的染上一圈绯红。
在男人指腹的按压揉搓下,渐渐变红,变得越发饱满。
明明没有多少人往这边看,沈清颜还是有些错觉,觉得所有人都在看他们。
他按住谢阙手腕,小声道:“可以了。”
谢阙松了手,指指小摊前高挂起的镜子,“瑟瑟,耳朵红了。”
沈清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侧了侧脸,就跟他说的那样,就连雪白色耳铛在绯红衬托下都多了几分光泽。
“还不是都怪你。”她抱怨道。
“挺好看的。”
方才沈清颜在小铜镜里看见了,淡紫色的面具上有朵芙蓉花,很小很浅的一朵,想到这些,她顿时也没了计较的心思,低咛了声,算是回应。
跟在身后的侍卫付了铜板。
承上县没有表面上看的那般平静,就没有让念香银川跟着,让她们留在客栈。
酒楼二楼,东宏硕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就是他们把小公子送回来的?”
旁边有人道:“是,属下亲眼看到侍卫离开陶府后,又折回了客栈。是刚进城的,听说是要去江宁投奔亲戚。”
“投奔?”东宏硕仿佛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酒杯砰的一下搁置到桌上,“就他们这身行头,还需要去投奔?”
东宏硕是所有柳仙信徒的领袖,百姓们都称呼他一声大祭司,说话时不怒而威,带了点上位者的气势,此时冷下声来,都有人都战战兢兢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