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哎银川,你把话说清楚呀……”
……
大概是毒发次数多了,经验也就多了,加上这次毒发时间短,情况算不上严重,躺了三天就能下床。
谢阙召来宣高飞,命人准备马车,出宫往天狱去。
见是陛下亲自过来,负责看守的狱卫长受宠若惊,跪拜道:“臣见过陛下。”
“人呢?”
“在里面关着,陛下请随臣来。”
天狱内阴暗潮湿,暗沉不见天日,几人刚转过拐角,最左边的牢房内忽地传来砰的一声。
赤达鲁被挑断手筋脚筋,只能蠕动的在地上爬动,他仰起沾了灰土的脸,狼狈不堪的咬紧牙关道:“狗皇帝,暴君,我父王绝对不会放过你的!等本王子出去后,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本王子还要当着你的面,对沈美人那个小贱人为所欲为,让她跟十几个男人啊——”
狱卫长呵斥声还没说出口,就见眼前一道白光闪过,握剑的速度快如闪电,血珠四溅,精准狠地刺穿了赤达鲁的一双眼睛。
凄厉地惨叫声传遍整座天狱,听得人头皮发麻,脊骨生寒。
谢阙眸色阴鸷,低沉阴冷的嗓音响起,“让他闭嘴。”
狱卫长打了个哆嗦,“是。”他挥挥手,立即有人上前,打开牢笼,用破布条堵住了赤达鲁的嘴,喉咙里发出嗬嗬响声。
“陛下这边请。”
狱卫长带路,一直往里走,在最里面那间停下,又让人多点了几盏灯,好让这处能够明亮些。
赵老太爷盘腿而坐,头发苍白,皱纹深如沟壑,人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几岁。
听到脚步声,赵老太爷头抬都未抬,闭眼道:“能够来这里看我老爷子的,也就只有陛下了。”
这次狱卫长反应迅速,当即冷喝一声,“罪臣赵显,见到陛下还不行礼!”
“罪臣?”赵老太爷笑了起来,他睁开眼,看向谢阙,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了会儿,“看来毒发是真的,陛下体内的雪上鸿还没有解,赵太后终究是妇人之仁,当年杀死鹂妃,就应该直接把你也给处理掉。”
狱卫长蹭地一声拔出剑。
谢阙手指拨弄过袖角,声音冷的像淬了霜的冰,“赵老太爷是不是到现在还想不明白,当年那道圣旨,是从哪儿来的?”
那时先帝病重,早就预料到皇子夺嫡的场面,是以提前写好传位卷轴放到牌匾之上,就等咽下最后一口气后,由宰辅取下宣读。
也就是当时的赵老太爷。
赵家支持的是赵太后的儿子,可打开卷轴后,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上面写的是谢阙的名字。
所有皇子之中,当属谢阙杀的人最多,民间传言没说错,他脚下踩着的尸骨比宫门口的白玉石阶还要高,淌过的血水宛若涓涓细流,可在那道传位卷轴面前,他才是名正言顺,而与他抢夺皇位的皇子,都被打上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的印记,就跟如今成为阶下囚的赵家一样。
在绝对的权势兵力面前,其中盘根错节,又有几人敢深入追究,大多数都是明哲保身罢了。
赵老太爷眯起眼,“那道圣旨,是你写的。”
“先帝亲笔所写,只不过,是朕在旁边口述罢了。”谢阙眸光幽暗平静,转身,离开了天狱。
就像这一次,亦是名正言顺。
长生殿内,安禄海弯下腰,察言观色的安慰道:“您放心,陛下身边有宣将军陪着,不会有事的。”
沈清颜捧起茶杯喝了口,垂下的鸦色睫羽遮住了眼底情绪。
就在方才,陛下支开她,让她去华池阁抱雪团过来,那时也未多想就去了,谁知等一回来,就听安禄海说陛下出宫去了。
体内的毒还没消停,身上的伤也没干好,好端端的出宫作甚。
安禄海知晓现在多说无益,心里不免有些干着急,他盯着窗外,直到一道颀长身影映入眼帘,声音才有了几分亮色,“美人你快瞧瞧,陛下回来了。”
沈清颜下意识就要起身,只轻微挪动一下,又给硬生生忍住了。
谁说他回来,她就得出去迎接的。
看来伤口还是不疼。
话虽是这般想,眼角余光却止不住的往外瞥。
殿前的几步距离,也从未像现在这般漫长过。
谢阙屏退伺候的宫女太监,走到跟前,伸手去抚沈清颜低垂在额前的一缕碎发,不想被人躲开。
他看了眼停顿在半空中的手,往前递了半寸,屈起的指节蹭了蹭她的脸,“生朕的气了?”
沈清颜揉着裙面绣料,嗓音温软道:“您是陛下,臣妾怎么敢生您的气。”
听听这话,还说没生气。
谢阙知晓理亏,也不急于讨回来,俯身攥住她的手腕,转身往外走,“走吧,朕陪你去御花园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