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被沈明淑安排来看管阿萦丁嬷嬷心里就一万个不愿意,她今年都快五十了,放着京城好好的日子不过跟着车队长途跋涉来这么远的破地方是为了什么啊,还不是因为阿萦,如果不是因为她,她现在会这么狼狈吗?!
丁嬷嬷气急败坏地骂道:“要不是为了你这小荡.妇,我现在也不会这样!我今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你再说一遍?”阿萦冷冷地看着丁嬷嬷。
丁嬷嬷呆了一下,这小贱人今日怎这么有底气了,莫非是这段时日她不在恃宠而骄,连她都不放在眼里了?
“呸!骂的就是你,你这小荡.妇,我回去就告诉夫人,你在床上勾引大爷,叫的跟勾栏里的表子一样,我叫夫人把你,把你……呃……”
丁嬷嬷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还在滴血的血洞,瞳孔不敢置信地散大,“你,你竟敢……”
阿萦五指嵌入丁嬷嬷肩膀的肉中,将她的身体往前狠狠一送,鲜血从丁嬷嬷的嘴角蜂拥而出。
丁嬷嬷靠在阿萦的身上,临死之前听到阿萦一声轻柔冰冷的叹息。
“我也不想杀你,可谁要你找死呢?”
刀将丁嬷嬷的心口刺了对穿,这老虔婆再没能说出后半句,白眼一翻就断气了。
阿萦又探了探她的鼻息,确定人是死透了才放心。
但因为刀口扎的太深,刀是抽不出来了,她不做停留,冷静地把手上的血渍涂到自己的脸和衣服上,抛弃丁嬷嬷和她身上的那把刀从车底爬出来。
必须要找到大部队,否则她死等在这里,万一裴元嗣和车队都撤退了她岂不是要落在这些凶狠的山匪手中?
趁着众人还在缠斗,阿萦的眼睛先在人群之中搜寻了一圈,又投向不远处的高山与深林,判断四周的地形,可惜天色雾蒙蒙的,再远一些的地方就看不见了。
赌一把吧。
阿萦拔下头上尖利的簪子握在手中,又从车厢中扯下一块黑色的帘子披在自己的身上,深吸一口气,向着不远处的山林飞快冲去。
混乱中不知是谁有人抓住了阿萦的脚踝,将她往地上一扯,阿萦狼狈地摔倒在地,跌进遍地断臂残肢的尸体之中,胸口藏着的书稿被风一吹纷纷扬扬地散乱了出来。
原本想着等裴元嗣来救她,到时候她就可以哭着扑进裴元嗣的怀里,把这些染血的书稿交给他,任是再铁石心肠的男人看见这一幕内心都不可能毫无波动。
可现在,裴元嗣在哪儿?!等他过来救她她早就死上八百回了!
阿萦恨恨地抓着眼前的书稿,费力向着书稿中央她遗落的那只素色花钗够去。
这是娘亲留给她的嫁妆,她、她不能丢。
就差一点了……
一阵大风吹来掀开阿萦身上披的长袍,露出一截淡粉色的衣角,有眼尖的山匪瞧见落单的阿萦,立马就挥舞着大刀朝着她砍来。
忽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从地上径直拔到了马上,阿萦的胳膊简直要被捏断,忍着剧痛,瞪大眼睛看着山匪的的刀刃擦过裴元嗣的胳膊,留下一道翻飞的血痕。
“大爷!”
她惊呼出声,一语未落裴元嗣蓦地朝她吼道:“闭嘴!”
匪乱平息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空气中到处飘荡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决明掩鼻打马上前,看见裴元嗣胳膊上流着血的伤口,忙道:“大爷,您受伤了!”
“有没有留下活口?”裴元嗣撕下腰间的汗巾,随手缠住了伤处。
“都死了,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裴元嗣眉头紧锁,“先把尸体都处理了,清点人数,看看少了多少人。”
决明领命而去。
这次车队共损失了十一人,山匪尸体有二十五具,逃走的不计其数,为避免这群穷凶极恶之徒再卷土重来,裴元嗣命令大家将死者尸体就地掩埋后立刻启程夤夜赶往三十里外的常山驿站,争取在天亮之前到达。
等裴元嗣指挥完了众人起身,赵炳安挤眉弄眼给他使眼色,裴元嗣转过身,就看见阿萦在他的身后无声无息地站着,泪眼濛濛又带几分愧疚地望着他。
见他看过来慌忙低下头去抹泪,微微背过身去,纤弱的后背像朵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可怜柔弱的小娇花儿,仿佛再来一阵风她这朵花骨朵就要散架了。
“你还愣着做什么?”
裴元嗣丝毫不怜香惜玉,对着阿萦沉脸喝道。
阿萦小脸一白,忙擦干净泪走过去。
她想爬上马,却因没有学过骑马总踩不稳马镫,不是装的,实在是她腿短爬不上去,越着急越束手无策。
裴元嗣冷眼看着她费了半天劲,耐心终于告罄,突然抓过她的腰肢将她粗鲁提起,搂着她一道跃上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