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升迁宴之后她却听到一些风言风语,有丫鬟说曾亲眼看见卫国公抱着阿萦进了棠华院,再加上沈明淑称病这个节骨眼,沈二夫人不得不多想,她不放心,所以必须要来卫国公府亲自看一看。
沈二夫人这么做当然不是因为心疼自己的大侄女,而是不能让阿萦飞上枝头变凤凰,否则阿萦上位之后第一个对付的是嫡姐沈明淑,第二个人肯定就是她这个嫡母!
阿萦施礼时手腕间露出的是通红的玛瑙镯子,发簪上戴的是珠子红艳艳的金步摇,耳朵上垂的是玉珠坠子,遍身绫罗锦缎,再看她那张红润得透着妩媚春.色的脸蛋儿,那是只有在男人滋润之后才有的好颜色,一看便是在卫国公府过得锦衣玉食,受尽宠爱,和沈二夫人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沈二夫人的心顿时就沉了下去,讥诮道:“是许久不见,如今你倒是攀附上好人家了,怎么,我看你姐姐被责罚关在院子里闭门不出,你这日子过得却是如鱼得水。”
阿萦柔声道:“长姐是染了风寒生病才不能主持宴会,母亲何出此言,若是被旁人听见岂不是要误会长姐与大爷有隙,这里是卫国公府,不是沈家,还请母亲慎言。”
沈二夫人登时大怒,指着阿萦的鼻子骂道:“你,你现在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沈萦,别以为现在你做个妾就能颐指气使地和我说话,你也不掂量掂量几斤几两,就凭着张脸一时迷惑住了男人罢了,你现在是个妾,你永远就是个妾,和你那个下贱早死的娘一样!”
阿萦的指甲抠进掌心的肉里,她一语不发,一双冰冷的杏眼却直勾勾地盯着沈二夫人,透着无尽的寒意,看得沈二夫人头皮一麻,竟有些汗毛直竖之感。
跟在她身旁的紫苏正欲愤愤不平地上前向她分辨,就听身后有人沉声说道:“倒是我来得不巧了。”
两人一怔,同时向后看去,只见徐湛一身青衣玄冠,袖带朱履,容貌年轻俊美,自两人身后缓步走来。
徐湛冷声道:“二夫人,裴府之事,我们沈家还是少管为妙,朝中言官素喜风闻奏事,莫要口舌之争惹来祸事,您说是也不是?”
徐湛平时为人亲和,对下人亦是斯文尔雅,他是沈家所有男丁中最有出息的一位,如今乃是天子近臣。
本朝官场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徐湛中举后便直接入了翰林院,日后极有可能回入阁拜相,位极人臣,前途不可小觑。
且他适才的话虽有责备,更多的却是规劝提醒之意,沈二夫人脸色微变,冷冷地剜了阿萦一眼后便匆匆转身离去。
等沈二夫人走得没影儿了,徐湛才欲言又止地看向阿萦。
这里是卫国公府,他不想给她惹事。
但,他想知道那天后来发生的事情,她现在过得如何,以及,裴元嗣对她好不好。
不过看她的打扮,面色,她过得应是不错的。
他还想和她解释,其实在得知沈二夫人强迫她嫁给曹诞之后,他曾想过要娶她为妻,可他没有赶回来,并非是他不想救她,只是来迟了一步……
“徐大人。”
阿萦朝他微微点头致意,背后,她却悄悄拉了拉紫苏的衣袖。
上次是迫于无奈才牺牲美色,若是让徐湛误以为她是不能忘情相与她继续保持什么关系,她可不想冒着被裴元嗣发现的风险与他私会。
紫苏愣了一下,阿萦又捅了捅她,紫苏终于反应了过来,忙对阿萦道:“姨娘,太夫人说晚上大爷会过来,咱们还是赶紧回去罢。”
阿萦便对徐湛福了福身,道一句失礼,而后起身离开。
徐湛苦涩地望着阿萦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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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锦香院,紫苏关上门,愁眉苦脸地跟在阿萦后头。
“怎么了?”
阿萦身子酸乏,因在归仁院沐浴过,便只换了衣服上床趴着。
紫苏走进来,凑进帐子里,“姨娘,你和湛表少爷,你和他,你们……”
其实她从上次就一直想问阿萦了。
阿萦在沈家时是地位卑微的庶女,徐湛则是样貌出众,博学多才的表少爷,她竟不知道,平日在沈家毫无交集的两个人,还会有这样一段过往,这两人瞒得可是真够深的!
阿萦望着头顶的承尘,沉默了良久,说道:“他曾经的确想纳我为妾,在我十五岁的时候。”
那时他刚中了探花郎,春风得意马蹄疾,她做梦以为自己可以做诰命夫人。
即使她拒绝了他,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位君子,他不曾逼迫过她,甚至在此之前处处维护她,帮助她和弟弟沈玦渡过了许多难关,得知父亲要将她许配给陈裕之后,还曾帮她打听过陈裕为人,劝她谨慎一些,不要太快就定下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