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霏嘴上念叨着白矖,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人。
梵楼。
……已经快要十五了,梵楼怎么还不回来?!
沈玉霏记得梵楼的承诺。
梵楼说,十五之前会回来。
“本座……信你这一回!”
浑身是水的沈玉霏从灵泉中爬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又一日过去。
连最喜欢开玩笑的没骨花,脸上都没有了笑意。
“这样下去,不行。”百两金在晨曦照进忘忧谷时,主动起身。
没骨花恼火地瞪过去:“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宗主不愿意见我们,跪在这里又有什么用?”百两金面色如霜,边说,边疾步往院外走,“……宗主是什么性子,你我又不是不知道!……与其跪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想想法子,让宗主度过这个月情毒爆发的日子!”
“这要如何想法子?”没骨花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梵楼进了法塔,到现在都没有出来,你难道要进去找他——你认真的吗?!”
女修话说一半,兀地僵住:“你知道法塔是什么地方吗?!”
那是合欢宗内,最可怖之处,也是合欢宗弟子最避讳之处。
除了梵楼,没骨花还没见过几个能反反复复在法塔进出的修士。
“你不要命了?!”
百两金循声回头,看了临月阁一眼,又看了看没骨花,眼里流露出几丝谁也看不懂的情绪,继而没有再开口解释一句话,转身毫不犹豫地向法塔掠去。
没骨花见状,抓狂地“啊”了一声:“光找梵楼有什么用?万一……万一你们都出不来呢?”
她的身影也消失在了临月阁前,须臾,带回来满脸茫然的明心。
“左右不过是需要一个男宠……”没骨花面对黄莺质问的目光,梗着脖子道,“我给他找个新的,还不成吗?”
这一回,佛见愁与佛见笑难得没有反驳。
她们姐妹俩对视一眼,身影消失在原地,待再回来时,竟将当初与梵楼一道,跪在沈玉霏的脚边,等待挑选的修士都带了过来。
“只能如此了。”黄莺也明白了佛见愁与佛见笑两姐妹的意思,狠下心来颔首,“你们都跟我过来!”
她领着满面狂热,痴痴地望着临月阁的门的修士,跪了下来。
“宗主。”黄莺颤声道,“请宗主挑人。”
她说完,知道得不到沈玉霏的回应,直将额头撞在坚硬的石板上,“宗主,属下自知罪孽深重,但……只要宗主愿意挑人,黄莺自愿入法塔,承受十八层酷刑!”
黄莺的话让临月阁前的人侧目。
可惜,她无法撬动沈玉霏的心,只得了寒意森森的一巴掌,整个人倒飞而出,轻飘飘地落在了几株杏树之间。
“没事吧?”百两金上前,扶住了黄莺的手臂。
黄莺摇头苦笑:“宗主并没有想伤我……”
她抬起手,看着指尖凝结上的稀碎冰晶,微微怔住:“宗主……宗主的修为似乎又精进了。”
临月阁内。
沈玉霏伏在长椅上,狐皮在腿上松松散散地缠绕着,几片雪白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中。
光影晃动,腿上也浮现出点点银芒,竟先是连皮肉上都覆盖了一层冰霜。
他的修为的确精进了,可陌生的寒意却愈发在身体里肆虐了。
大妖白矖的手段果然了得。
沈玉霏用尽方法,且将博古架中的古籍尽数翻看了一遍,也没有寻到解决体内寒意的法子。
如此一来,托白矖的福,他的身体在情毒的基础上,又多了一味寒毒。
“呵呵……”沈玉霏单手攥着散发着荧光的妖丹,喃喃自语,“你是想要控制本座,还是想要杀死本座?……痴人说梦!”
沈玉霏的手猛地按在心口,灵力波动。
——咚!
墨色浸染了他的视线。
临月阁外的修士们纷纷吐血倒飞远去。
蕴藏在沈玉霏身体里的长安钟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临月阁内,金色的法阵骤然亮起,无数复杂的纹路在空中闪现,金光融融,变换万千。
沈玉霏被金光笼罩,身体里的灵力节节攀升。
他扬起手,纵身跃入法阵,雪白的脚尖搅动着金色的符文,一如一只在法阵中徐徐张开花瓣的杏花。
沈玉霏无声地跳起了献祭之舞。
他目不能视,身形却依旧翩跹。
冰冷的寒意随着沈玉霏的动作,肆意蔓延。
咔嚓,咔嚓。
涌动的灵泉直接冻成了冰渣,缠绕在沈玉霏腿上的狐皮硬邦邦地跌落在地,眨眼间,就被紊乱的灵力切割成了碎片。
强悍的灵力冲破胸口,沈玉霏不受控制地呕出一口血。
他笑意不减,捂着心口的手狰狞地绷紧——他自然知道献祭六识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