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当他与合欢宗长老不同, 却不知道, 他身藏神器, 长安钟。
相传,比妖修现世还要再早的千百年前, 大妖白矖现世。
白矖有移山造海之能,每每祭出长安钟, 能令万妖臣服。
这本是传说中的神器, 虽记录在册,却无人真的见识过, 已经近似传说了。
谁曾想, 此物, 竟藏在合欢宗宗主沈玉霏的身上。
沈玉霏脚踩落花, 脚尖染血,不再看孟鸣之,兀自舞动。
鲜血伴随着花瓣,在他的周身蝴蝶般翻飞。
——咚!
波澜自他的心口涌出, 无声地透过那些鲜血与花瓣,却重重地砸在了急速倒退的“孟鸣之”的身上。
“孟鸣之”反折的膝盖“咔嚓”一声, 凹陷下去, 身后的血管也在无形的波澜中根根断裂。
孟鸣之惨叫着从空中跌落。
“老祖——”他在心里咆哮,“老祖, 你怎么——”
孟鸣之原本已经被压成饼的神识, 重新回到了□□里。
但此刻的他宁可自己还是方才那个饼。
“长安钟!”老祖在孟鸣之的神识中显现, 一对深深凹陷的眼眶里,眼珠子狂颤,“那是大妖白矖的法器!且不说,本座现在只是一缕神识,即便是全盛时期……本座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大妖消弭,妖修销声匿迹。
唯独不受天道眷顾的人修传承至今。
可人修的传承远比不上妖修。
那些灵力澎湃的法器,精妙绝伦的功法……无一不让人修眼热。
譬如长安钟,一击就让老祖的神识狂颤,几欲皲裂。
“走。”老祖连孟鸣之的身体都无法控制了,神识拼尽全力,在虚空中撕出一道裂口,“走!”
孟鸣之双膝外翻,痛不欲生。
但他不敢不走。
因为沈玉霏的舞步没有停。
漫天的花瓣仿佛有了生命,随着他的衣袖翩跹。
沈玉霏微垂着眼眸,无神的眼睛定定地望着一处,似乎是察觉到了孟鸣之的意图,偏头凝神细听,片刻,冷冷一哂:“想走?”
他腾空而起,修长的腿从红袍中探出来,踩着悬空的花瓣,一步一步向孟鸣之走去。
“做梦!”沈玉霏倏地抬起手臂,雪白柔软的手指向前虚虚一勾。
拖着残躯,疯狂向虚空中的裂口奔去的孟鸣之,就像是被冻在了原地,成了被琥珀裹住的虫子。
他周身空气都凝滞了,甚至无法呼吸,很快憋红了一张脸。
“老祖……老祖!”孟鸣之在心里疯狂地叫嚷,“老祖,弟子若是死了,你……你上哪儿再去寻一具先天灵体的肉/身?!”
“闭嘴!”
老祖气急败坏的叫声从孟鸣之的神识中传来。
沈玉霏那一指,不仅冻住了孟鸣之的肉/身,连藏在孟鸣之神识中的老祖都受到了影响。
老祖本就因前一声钟响,神识重伤,现如今,又被第二声钟声震得神识碎裂,连保住孟鸣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在他的脑海中咆哮:“快——快走!”
孟鸣之被神识中传来的怒吼震得双耳发麻,身后,沈玉霏身体里的长安钟又疯了似地狂响。
双面夹击,孟鸣之的神经几乎绷紧成了一条直线。
他既不能与神识中的老祖为敌,也无法转身与沈玉霏抗衡,只能迈动着血淋淋的双腿,嘶吼着向裂缝中冲去。
“给本座回来!”
踏着血液与花瓣而来的沈玉霏眉心一拧,胸膛再次一震,心口在钟声中生生凹陷下去一块。
可他也以此为代价,将灵力化为了两条血色的蛇。
蛇张着血盆大口,锋利的牙齿以摧枯拉朽之势,陷进了孟鸣之的双腿。
下一瞬,玉清门弟子青色的弟子服断裂,衣衫下的骨肉分离。
“啊——”孟鸣之双腿一软,差点跌落到地上去。
那两条不断膨胀,吞噬下血肉,眨眼间身宽有一人粗的血蛇,一口接着一口啃咬他的腿。
孟鸣之疼得眼冒金星,胡乱地挥舞着手中的君子剑。
可惜,剑尖没入蛇身,搅碎的,只是一些混着碎肉的花瓣。
他非但没能伤到血蛇,君子剑还被血蛇的尖牙生生绞出了裂纹。
“啊——”
惨叫声又起。
两条血蛇瓜分了孟鸣之的双腿,尖牙宛若一柄不断打转的尖刀,飞旋着剔腿骨上的皮肉。
孟鸣之的腿就快被啃干净了。
两条血蛇在浓郁的血腥气里,头也不抬地吃肉,麻利得将两条人腿拆分成数段,腿筋自是不会放过,全都咬得细碎。
最后,血蛇吃饱喝足,吐出猩红的信子,死死地卷住了孟鸣之半点皮肉都不剩的腿骨。
“给本座回来——”
沈玉霏身上的红袍随着最终轻呵,鼓动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