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他们就是幻影旅团的成员!
他们的目标……
望远镜中,那个个子矮小的男人豁地抬起双眼,锐利的目光透过无形的百米空气和厚厚的挡风玻璃,如一弯已然开刃的尖刀般刺了进来。
他们的目标,是我。
“……”
“达佐孽。”
我听见自己说。
“告诉其他人,尽全力逃离,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用停下。”
没人能抗衡他们。
现在唯一的生机,就是祈祷加足马力的汽车能够跑过那几个怪物的双腿。
“大小姐……”达佐孽勉强冷静地看向我,“至少您要平安地回去。”
“我们之中,有谁能对付得了他们吗?”
“……不,没有那种人。”
他干涩地扯了扯嘴角,苦笑着喃喃:“是我判断失误了,没有想到那群疯子除了袭击拍卖会,竟然还准备截车……我以为,他们就算要追查那名被我们控制起来的盗贼的下落,也不可能这么迅速地做出行动……距离那名盗贼被抓,也才过去了两三个小时……”
我紧紧捏住手里的望远镜,不再往回看,手指用的力气有点大,被镜身硬质的外壳硌得发疼。
但适当的疼痛能让人清醒。
“那就通知下去吧。无论留下来多少人,也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心跳声剧烈到近乎麻木,我顿了顿,让氧气尽可能多的注入肺部,钝锈的脑子重新获得一丝清明。
“现在最好的情况是,那几个人跑不过汽车,我们全部脱险;坏一点的情况是,最后的这辆车被他们追上,但他们已经完成了目标,放弃追击其它车辆;最坏的情况……”
“最坏的情况,是他们打算团灭我们——至少我认为这个可能性不大,不是吗?”
达佐孽低沉地应了一声,他终于下定决心,摸出对讲机,下达了“不用停下”的指令。
十余秒后,车身忽然激烈地颠簸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尖锐的器物猛然刺中,轮胎发出震耳欲聋的报废漏气声。
“哐当!!”
膝间的望远镜被重重地摔了出去,镜片撞击在坚硬的底盘上,往回高高弹起,随后四分五裂。
时间在这一瞬间仿佛凝固。
我抬起头。
“砰——!!”
高大的黑影降落到车前盖,如同一头矫健灵敏的野兽,随着汽车拖曳的速度渐渐减缓,他极快稳住身形,抬手搭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寒光一闪而过——
世界在这一刻被按下消音键。
漫天的血迹在狭窄的车室内炸裂飞溅,犹如老旧而模糊的默片一般,腥红滚烫的血液涂抹了座椅、车窗,也沾染上了我的脸颊、衣襟……
那是火一样的温度。
车前的挡风玻璃整块破裂开来,突兀地发出“哗啦啦”的粉碎声。
夜色里,郊外寒凉的风一股接一股地灌注进狭小的厢室,车前盖上的那个男人抽回沾满了粘稠血液的刀身,双腿发力,轻而易举地跳进了副驾驶座。
“哟,诺斯拉家的大小姐。”
他微微下耷的眼睛锁住我,胡子拉碴的脸庞显得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就连口吻也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听说你有一种很了不起的预知能力啊?能让我见识见识吗?”
与此同时,车窗外倒退的风景彻底停滞,定格在了最后一帧画面。
汽车,彻底被截停了。
24
我和达佐孽一起下了车。
四周都是荒凉的砂岩和原野,没有半分人迹,路灯冰冷地散发出弱光,被结块的泥土牢固地钉在原地,不得动弹。
脸颊上沾附的温热血液早已被郊外带着砂砾的风所吹冷、吹干,我站在车门边,感受到一阵劲风从头顶跃下。
那个浑身缠满绷带的怪物从车顶上跳了下来:“前面的两辆车没有停,都跑掉了。”
矮个子男人冷冷地“嘁”了一声。
“那群废物!”一刀杀了司机的男人低骂一句,挠了挠头,“不过算了,既然人已经到手了,也没必要再追上去,还是抓紧时间问出团长的下落吧。”
另外两人都没有异议,佩戴长刀的男人于是把视线转向我,正要说话,突然一道疑惑的女声横插进来:
“咦,为什么还有一个男人?”
是那个跑在最后的女人,她戴着半框眼镜,明明是幻影旅团的成员,已经沾手了无数鲜血,神情却很天真无辜。
“是保镖吧,上流的人最喜欢搞这些东西了。”佩刀男人随口回答。
“但是,侠客说只要抓住诺斯拉家的那个小姐就好了,而且我们的车只有五个座位。”
佩刀男人想了想,说:“那就杀掉吧。”
“不行。”绷带男人插口道,“万一有什么信息是只有他才知道的,那我们就杀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