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侯与纪王对视一眼,他们自然能看出萧景琰的不安,难道北境战事真的如此艰难?
忽然,列战英冲了进来:“殿下!殿下!”
萧景琰蹙眉看着一向稳重的副将:“有什么事好好说。”
列战英这才瞧见原来纪王和言侯都没走,忙站定行礼:“殿下,苏夫人回来了!”
若说云蘅的称呼当真是多种多样,沧巫阁的人唤她阁主,江湖上叫她梅夫人,金陵城诸人更习惯苏哲这个名字,也多叫她苏夫人,云蘅和梅长苏一向都是不在意的。
所以就连萧景琰也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列战英在说谁,不禁猛地起身:“当真?”
列战英愣了一下,他还能编谎话哄太子殿下吗?忙道:“正是呢,苏夫人已经到正阳门了。”
“快请!”萧景琰道。
列战英立刻折身而去。
纪王看着缓缓坐了回去的萧景琰,想了想:“苏夫人是那位苏先生的夫人?”他脑海里浮现起猎宫唯一一次见面,那的确是一个美丽聪慧的女子。
萧景琰忍着激动点头:“正是,此番苏夫人为提供情报,亲赴大渝,她能回来,想必前线战事已经有结果了。”
言侯颔首:“如此一来,殿下也大可放心了。”
“夫人请。”列战英的声音传来,三人看向门口。
云蘅一袭淡青色长裙,并不畏春寒料峭,列战英已同她讲过殿内还有何人,故而云蘅并未惊讶,从容行礼:“云蘅见过太子殿下,纪王爷,言侯爷。”
言侯见她面色苍白,但身上却并未受伤,也算是松了口气。
萧景琰再次起身,急急道:“夫人免礼,不知苏先生可好?”
纪王再次奇怪地看了这位太子殿下一眼,问一问梅长苏的情况自然没有问题,可是太子似乎极为迫切担忧。
云蘅抬眸与萧景琰对视,却避开了这个话题,只从袖中取出一本奏折和一封信。
“江左盟和沧巫阁已经先一步离开,蒙大统领托我将战事奏报呈送东宫。”
“苏夫人,前方战事如何?”纪王看太子好像没有要问的意图,只能自己问了。
云蘅微微一笑:“大渝二十万皇属军仅剩三万人逃了回去,旭州、合州、衮州、上阳关皆被我军夺回。”
“上阳关?”言侯惊讶,“那里五年前被大渝占去,竟然也夺回来了?”
“这可是大捷啊!”纪王乐道。
可是比起战事,萧景琰显然更牵挂那个人的情况:“苏夫人,他怎么样?”
云蘅低低叹了口气,将那封信递给对方:“这是他最后留给殿下的。”
萧景琰抓过来拆开,信件很厚,大多都是兵马改/革的计划,整顿吏治的良策,萧景琰甚至意识到,这样的字迹并不是梅长苏的笔迹,而是林殊的,他只觉得手中信件重若千金:“他怎么了?他是不是——”那个词被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我给他施了针,封闭了他所有的气息与穴位,但是他能不能醒来,我也不知道。”
殿内几人都十分讶然:“这是为何?”
云蘅喉咙微动,垂眸看着东宫的地砖:“殿下知道,他的身体坐镇汉州已经是勉强了,可是大渝莫泽王将二十万皇属军压上战场逼他出手,苏哥哥服用了冰续丹,三个月的时间,在这三个月他的身体与常人无异,能够去前线指挥作战,可是三个月后——谁也救不了他了。”
萧景琰身体晃了晃,哑声道:“三个月?”
“是,三个月一到,经脉寸断,回天无力。所以我和蔺晨想了想,唯有此法能暂保他性命,再去想能解冰续丹的法子。”
“有几成把握?”
云蘅语音微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一成也无。”
“啊?”纪王听得云里雾里,“那岂不是说那位苏先生——”
萧景琰把手中信纸捏得近乎变形:“他出征前,明明答应过我性命无忧的,你和那位蔺公子也是保证过的!”
云蘅看向他:“是,只不过我们也没想到,夏江在临死前将他的身份告诉了莫泽王,莫泽王不顾一切出兵,殿下,难道你要他坐视不理吗?”
“夏江——”
“身份?什么身份?”纪王疑惑地问道。但是此时此刻,谁也没有办法给他解释。言侯微微蹙眉,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他在哪?”萧景琰问道。
“也许去了廊州,也许送去药王谷。”云蘅神色淡淡,却含安抚之意,“殿下,梅长苏日后是生是死,都不会再问朝堂之事了,属于他的责任已经结束了。他的病,有我,有蔺晨,有药王谷,我们会倾尽全力救治他,可是殿下,您的路才刚刚开始,整顿吏治,肃清朝局,还百姓一个海晏河清的大梁天下,这才是您应该做的,也是他希望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