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在卓青遥分神的瞬间,云蘅的剑也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一时间四人僵持了起来。
卓鼎风沉声道:“让开。”
萧景睿一步不退,难以置信地望着平日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爹爹,他想不明白为何自己的爹爹和兄长回来刺杀一个朝廷要臣,更何况沈追清廉正直,从不是那些尸位素餐之人。
云蘅微微使力,锋利的剑刃在卓青遥的脖颈上留下一道口子,渗出鲜血。
卓鼎风对上云蘅冷凝的眼眸,也犹豫起来,双刹帮的事他们都知道,云蘅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普通女子,更何况在这种时候,天泉山庄实在没有必要招惹江左盟。
“何人在此聚众斗殴!”一声呵斥传来,紧接着一队骑兵自街角狂奔而至。
在列战英赶到之前,云蘅忽然撤了剑,微微偏了偏头,示意卓青遥离开,卓家父子一愣,卓鼎风立刻收回佩剑,有些不忍心地看了一眼倒退一步捂住肩膀的萧景睿,便与卓青遥一起施展轻功离开了。
沈追这才缓过神来,连忙对着萧景睿和云蘅一揖:“多谢,多谢萧公子和这位姑娘的救命之恩。”
云蘅笑了笑:“我武艺不精,放跑了那两个杀手,实在对不住沈大人。”
“哪里的话!”沈追连连摆手,对跃下马的列战英道,“方才两个蒙面人武功高强,用剑如神,若不是萧公子和这位姑娘替我阻挡,啊,萧公子还受了伤。”
列战英闻言望向萧景睿:“萧公子无事吧?”
萧景睿有些魂不附体地摇了摇头。
云蘅与列战英交换了个眼神道:“烈将军还是亲自送沈大人回府吧?以防路上再生事端。”
列战英点了点头,靖王殿下也是如此交代的,便命人抬来了一顶青蓬小轿,扶着有些腿软的沈追离开了。
“萧公子,我给你包扎一下吧?”
虽然伤口不深,但一直隐隐约约渗着血。
萧景睿摇了摇头,看向云蘅:“你认出那是谁了,是不是?”
云蘅在心底叹了口气:“我是得到了线报,说······说有人要刺杀沈大人,便跟过来看看。”
“那你为何要放走他们?”
云蘅挑眉:“难道萧公子希望我把他们绳之以法?”
萧景睿有些痛苦地抱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了,为什么大家都一定要搅进这摊浑水?苏兄是,你是,我父亲、还有二弟,就连卓家,就连卓家也被牵连进来了,为什么?”
“这是每个人的选择,无法评判对错,我们能把握的,唯此心而已。”云蘅知道,萧景睿即将迎来自己永生难忘的一个生日,只是到了那时,过往的一切,都要烟消云散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但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永远不会阻止梅长苏布下此局的。
想要让恶贯满盈之人倒下,就必须有鲜血的牺牲,即使去朝无辜者的心上扎刀,也没有关系。
真的没有关系吗?
这些刀扎进对方心里,又何尝不是在自己心里同样留下了痛苦而无法磨灭的印迹,但是,谁也回不了头了。
想到这,云蘅最终只是拍了拍萧景睿的肩膀,目送他浑浑噩噩地向前走去,就像他没有光的人生一般。
“帖子送到了,卓青遥说会在积云楼等您。”阿寒悄然现身,看了看云蘅没有受伤微微放下心来。
云蘅点了点头,并没有用轻功,也没有叫阿寒牵匹马过来,便这样一步一步走着,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等云蘅走到积云楼,掌柜只隐晦地行了个礼,便如招呼普通客人一般吆喝道:“客官您请,楼上雨字间。”
云蘅微微颔首:“多谢。”
卓青遥已经换了身常服等在了包间,脖子上细微的伤口似乎也经过了处理,并没有那么显眼了,想来是怕家中怀孕的妻子担心。
“卓哥哥。”云蘅露出一丝笑意。
卓青遥也放松了神情:“蘅儿妹妹近日剑术可精进不少。”
云蘅的视线掠过卓青遥的伤口,从袖中取出一个药瓶递了过去:“这个伤口极浅,今日抹两次,明日就能消影无踪了。”
卓青遥道了声谢接过药瓶。
“我知道今日是卓哥哥手下留情了,不然我和萧公子哪里是你们俩的对手啊。”云蘅坐了下来接过卓青遥递的茶。
卓青遥听闻萧景睿的名字微微叹了口气:“想必我们父子在金陵的行踪,也在梅宗主的掌控之中了。”
“我听闻嫂嫂有了身孕,在这个时候,你为什么要趟这摊浑水?”云蘅没有回答,而是问道。
“绮儿并不知道我们所做的事,她是卓家的媳妇也是谢家的女儿,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让她有失。”卓青遥道,“如今誉王为乱,岳父身为朝廷柱石,岂能置身事外而不为储君分忧?蘅儿,我不明白,为何梅宗主这样霁月清风的人物,却不分正邪,偏要为誉王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