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长苏眯了眯眼:“阿蘅是我江左盟中人,苏某身为宗主,本应如此。”
唐凌看清了梅长苏眼底一闪而过的戾气,心中微惊,却又有些疑惑,他虽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内心却极为敏感,心知惹火了梅长苏可没必要,毕竟,某人视这个人如命啊。
唐凌便直起身行礼道:“既然如此,我便先走一步,日后有缘再会。”
梅长苏微微颔首。
唐凌却在出门的一瞬,回过头道:“梅宗主,你不敢接受的,又怎知不是旁人眼中的至宝?”
说罢便大笑着离去。
黎纲此刻很想把自己团成一团缩在墙角,他这都听到了些什么啊!
梅长苏似乎并未在意那句话,看了黎纲一眼,便回身进了屋子。
他在踏进屋门的一刻便顿住了,云蘅已经醒了,二人的目光相接,一时间谁也没有移开。
云蘅有些虚弱地笑了笑:“苏哥哥。”
梅长苏如梦初醒般快走几步上前:“怎么样?伤口可还疼?”
云蘅摇摇头,又牵动了脸颊的伤口,疼得直皱眉。
梅长苏伸手压住她的脑袋:“别动了,你现在的伤口可不能再崩开。”
云蘅就这样静静望着他,眼底忽然之间蓄满了泪。
“苏哥哥,在暗牢的时候,我还在想,你会不会生气,我会不会等不到你了。”
“胡说!”梅长苏道,他用指腹替云蘅抹去滚落的泪珠,叹了口气,“是我来迟了。”
云蘅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爱哭的人,可是这一刻眼泪却仿佛控制不住一般,不停地落下来。
梅长苏怕她的泪水沾到包扎好的伤口,只好不停地擦拭,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轻声哄道:“好啦好啦,你这样哭,让我可更后悔送你来北燕了。”
云蘅还带着哭腔:“不能后悔,金陵也要带着我。”
梅长苏摸了摸她的脸颊,唐凌的话他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有那么一瞬间,他只想把唐凌远远地赶开,可是,他能陪她多久呢,如果有人能在自己离开以后,守护在她身边,也很好吧。
云蘅瞧着他的神色,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苏哥哥,你在想什么?”
梅长苏回过神来:“我在想,我们要怎么回家。”
“回家?”
“嗯,阿蘅,我们回家。”
······
几日之间,云蘅因失血过多都是昏昏沉沉的,直到被人抬上马车,出了燕都,她也不清楚梅长苏究竟是如何安排好的。
“他来了吗?”梅长苏伸手掩好云蘅的被角,问道。
黎纲的声音自车外传来:“拓跋昊只带了一个亲随,没有要追杀的意思。”
梅长苏冷笑了一声:“算他聪明。”
拓跋昊目送着马车辘辘远去,随从问道:“将军,我们不追吗?”
拓跋昊只瞧了他一眼,便纵马回城,进了燕都,才放缓了马速。
“将军?”随从以为他改注意了,连忙上前。
“方才,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若是本将军轻举妄动,只怕立时便被杀了。”拓跋昊打量了四周一番,方才那阵刺骨的寒意已经消失了。
对方的武功远在他之上,毫无顾忌地释放杀意,就是为了震慑自己。
“江左盟?知意?日后有缘还会再见的。”
回家
未免路途颠簸,一行人走得极慢,离开北燕尚是落叶纷飞,踏入江左已有乍寒之象。
不过好在云蘅的武功也恢复了,有了内力护体,加上其余人精心照料,已经能小心地下车走走松松筋骨了,因失血过多而惨白的小脸,也多了些红润的光泽。
众人眼瞧着宗主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也跟着舒了口气,从前只知宗主在云姑娘心里是顶顶重要的,如今看来云姑娘在宗主心里也不多惶让。
因是沿路经过北方,正是峭龙帮的属地,听闻自己外甥女受伤的北方巨搫束中天,立刻沿途派高手护送,还请了寒医荀珍前来看伤。
荀珍见云蘅恢复得极好,只开了消除疤痕的药膏,便又骑着自己的小毛驴扬长而去。
几个月的时间,待车队告别了峭龙帮高手,行至江左地界,云蘅脸上的伤几乎淡的看不出来了。
阿寒这一年提心吊胆,听闻云蘅亲涉险境,更是寄了暗语信叫护主不利的师妹阿徵自己领罚,如今早早等在了抚州码头。
“宗主。”阿寒对着马车一礼。
云蘅掀起了车帘,看着阿寒不禁露出笑意:“阿寒,怎么一年不见,你还是一副冷脸,都不对我笑一笑。”
阿寒俊脸微红,但他早就习惯了面无表情,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梅长苏伸手点了点云蘅的脑袋:“胡闹,一回来便欺负阿寒,你离开这一年,沧巫阁可全是阿寒一人操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