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蘅心中惊讶,玲珑局竟然是滑族的东西,鹤龄先生怎么会有,又转眼一想,鹤龄先生在江湖广有盛名,手眼通天,若能于当初拿到玲珑谱的残卷,也不足为奇。
“知意姑娘以玲珑谱相邀,本王十分欣喜,更不曾想到,世间还有滑族明珠遗落。”
云蘅抬眸对上拓跋濬的眼睛,他似是笑着,但眸底却是试探。她心中已然明了,只怕在玲珑局出世时,梅长苏便已经迅速布下了这个局,给自己完善了身世。
半晌,云蘅移开目光,落在棋盘上,笑了一声:“滑族亡国已久,男子无一生还,只有一些滑族女子苟活于世,谈得上什么明珠?”
拓跋濬自以为试探到了结果,有了一些真实的笑意,带着势在必得的气势开口:“知意姑娘,本王已然坦诚相待,不如姑娘说说,为何是大燕国,为何是本王?”
这几年沧巫阁与秦般弱的红袖招也多有交手,对滑族人也了解一二,只是秦般弱手下的滑族女子多困于内闱,难怪远在北燕的拓跋濬不知晓。
“滑族人,自然以复国为己任,大梁南境有霓凰郡主坐镇,南楚不堪大用,大渝十几年前皇属军团灭,尚未恢复生机,不敢与大梁相争,东瀛弹丸之地从不被看在眼中,北燕于我,是最好的选择,而七皇子你,是最有希望的那个。”
拓跋濬眼底闪过厉色,又转而恢复平静,笑道:“姑娘此话当真是大逆不道了,本王排行第七,在朝中又没有四哥的声望,怎么会是最有希望的?”
“殿下手中,有我最看重的兵权,而殿下又需要军功立名,拓跋将军与大梁之间必有一战,这就是我想要的。”
“这些事,待本王事成之日定然应约,只不过,知意姑娘,本王身边从来不留无用之人。”
“如此,殿下不如回去等等,三日之后是皇后的赏梅宴,宫中会有变荡,就当是我送给殿下的见面礼吧。”
拓跋濬凝眉,笑了几声,站起身道:“好,本王便等着姑娘的大礼。”行至门口,扫了一眼一侧的阿徵道,“这倾城坊——”
云蘅微笑:“殿下不知玉娘是何人?”
“当年的大梁第一舞姬。”
“正是,玉娘不愿回伤心之地,便来北燕开了这倾城坊,她与滑族没什么关系,不过日后还请殿下照拂一二吧?”
送走了拓跋濬,云蘅立刻送了端了大半日的架子,瘫在了软榻上:“好阿徵,快给我倒杯水,说的我口干舌燥。”
侍女打扮的阿徵冷着脸递过水:“姑娘不喜欢杀了便是,何必在这里受苦受累。”
云蘅笑得眉眼弯弯,一副娇憨女儿的样子,哪里有方才半分冷意:“好阿徵,朝局之事,哪里有这么简单啊,若是如此,苏哥哥也不必筹谋十年,只需将仇敌杀了便是。”
可他不能,杀了这些人,太子和誉王必然要争个你死我活,朝堂动荡,最终苦的还是百姓,梅长苏要的从来都不只是复仇,是海晏河清的大梁盛世。
她也不能,六皇子尚未起势,七皇子一死,四皇子便是注定的储君,北燕若上下一心,那大梁立时便会受战乱之苦,她还要给苏哥哥争取时间。
“好了,传出话去,准备了这么久可以开始了。”
阿徵眼中闪过跃跃欲试的光泽,云蘅无奈:“行吧,你亲自去也行,千万别露了痕迹。”
阿徵很不满云蘅质疑自己的轻功,如一抹烟雾顺着窗口飘了出去。
云蘅彻底打开窗户,深吸一口气,雪停了许久,空气夹杂着凛冽的寒意。
北燕的后宫势力纷杂交错,皇后慕容氏膝下无子病体孱弱,但因是燕帝发妻,慕容氏又是北燕贵族,一直未曾被废,太后曾将三皇子交给皇后抚养,却不料三皇子早夭,倒叫三皇子的生母柳贵妃和皇后结了仇。
柳贵妃倒也是个传奇,育有三皇子和前太子以及两位公主,三皇子早夭,前太子被废,尽管如此,柳贵妃依然得燕帝宠爱,甚至因皇后带病,手中握着后宫大权。
北燕还有另一位贵妃,也出身贵族世家,赫连氏,正是七皇子拓跋濬的生母,三年前还诞下了宫中最小的十一皇子,赫连氏与拓跋昊是同母异父的兄妹,据说他们的母亲也是倾城姿容,否则又怎能改嫁进贵族世家。
再者便是四皇子生母胡氏,虽在妃位,不太受宠,却因是太傅之女而受到燕帝的敬重。
这样算下来,果然是六皇子母家最无势力,段氏只是燕帝外出打猎瞧上的平民女子,育有皇子成年也只是个嫔位。
云蘅皱了皱眉,段氏的境况倒与萧景琰的生母静妃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二人又是大不相同,这几年沧巫阁查出了一些事情,可见得静妃并非无能而是刻意藏拙,但段氏就不同了,猎户出身本就不通风雅之事,更不必说心机智谋,年轻时还容貌出挑,如今在宫里像个隐形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