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猛地被掀开,云蘅高兴地叫了声:“哥哥!”便扑了下来。
飞衍只觉眼前一花,下意识伸手去接,稳稳将云蘅揽在了怀里,忍不住责怪道:“你这丫头,若是摔着了怎么办?”
云蘅撒娇道:“哥哥才不会摔着我呢!”
飞衍无奈,伸手抚了抚妹妹的头发:“这还在大街上呢,人家瞧见你这疯丫头的样子,你以后还嫁不嫁人了?”话虽如此,却也没松开手,这几年云蘅逐渐对他卸下心防,二人之间的相处也越发像真正的兄妹一般,飞衍自然愿意拿一切宠着自己唯一的妹妹。
云蘅闻言推开他,佯怒道:“我才不嫁人!要嫁你嫁!”
飞衍好气又好笑,只好跟梅长苏抱怨:“宗主,您看您把这丫头宠的无法无天的。”
梅长苏岿然不动:“嗯?反正不是我妹妹,再无法无天也不丢我的人。”
云蘅拍手笑道:“苏哥哥说的好,哈哈哈哈,哥哥,谁叫我是你亲妹妹呢?”
飞衍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你也只会欺负我罢了,三位长老可等着你呢。”
云蘅缩了缩脖子,怕怕地压低了声音:“等——等我干嘛?”
飞衍故意道:“唔,这我就不知道了,只记得前日送来了厚厚一份卷宗,想必是交代了妹妹如何英勇负伤,不仅不劝着宗主,还任由宗主以身犯险,最后旧疾复发等诸多事情吧?”
“什么!那三个老头监视我!”云蘅大怒。
飞衍又弹了一下云蘅的额头:“胡言乱语的,三位长老原本就有这个权力的。”
“苏哥哥!”云蘅求助地看向梅长苏。
梅长苏眨了眨眼,忽然闭上眼睛倚在车厢上:“飞衍,我的病可能还没好,你吩咐下去这几日不见人,闭门静养。”
飞衍忍笑:“是,宗主需要静养。”
云蘅瞪眼:“那我怎么办啊!”
梅长苏垂眸不语。飞衍跃上车,代替了车夫的位置,暗青色的马车立刻辘辘行驶起来。
云蘅被丢在原地,一脸不可置信,自己居然就这么被抛下了?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哥哥,一个还说要照顾自己,大难临头居然就各自飞了?
“苏哥哥!梅长苏!”云蘅气得跺脚。
梅长苏在马车里听见喊声,知道云蘅是气急了,低头轻声笑起来,飞衍听到了,也笑着说:“还是宗主有办法,这丫头不乐意听几位长老的教诲,躲着不去听课,如今可算是落在了三位长老手里。”又道,“皎皎的性子一向跳脱,她不会躲着干脆不回盟里了吧?”
梅长苏摇头:“不会,阿蘅虽然性格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但在这种事上,孰轻孰重她还是分的清的,更何况她同我出去这么久,盟里和阁中都有不少事情等着她处理,她还能跑到哪里去?”
飞衍低笑:“宗主可是把这丫头的脾气秉性摸透了。”
梅长苏笑了笑,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开口:“飞衍,我给你的东西还在吗?”
飞衍忽然严肃了面容,伸手抚了下心口的位置道:“在,片刻不曾离身。”
梅长苏轻轻捻着手指,神色飘忽,隔着帘幕轻声道:“你是鹤龄先生亲自教出来的孩子,这些年无论是跟随三位长老,还是黎纲庆林他们,都学到了不少东西,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少年面色沉重,紧紧握着手中的墨麒麟佩,这枚墨色玉佩是江左盟宗主的传承之物,宗主在位之时,就会将玉佩从祖祠请出,赠与自己所选定的继承人,待下一任宗主继位时,再将此玉佩归还入祖祠。
飞衍从来没有想过,那一日,梅长苏当着三位长老和几位堂主的面,将这枚墨麒麟佩赐给了自己,这便是把江左盟交托在了自己手中。
那天梅长苏说:“我自知年寿难永,更何况,要走的是一条一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的路,我也只能竭尽所能,庇护江左盟麾下每一个兄弟,所以我必须给他们铺好退路。待我功成身退后,江左盟便交给飞衍,他师承鹤龄先生,有这个能力,届时,还请诸位务必襄助他收服整个江左,日后收敛势力,江左盟不得再参与朝堂之事,自此退隐江湖,无论成败与否,一切都止于我,明白了吗?”
飞衍思及此,说道:“我明白,宗主将江左盟托付与我,是因为我不是局中人,飞衍一定谨记宗主之命,竭尽所能,保全江左。”
“其实,于我私心而言,还有一个原因。”梅长苏似乎叹息了一声,却没有说下去。
但此时此刻,两人心里皆是明了的。
飞衍不是局中人,可有一个人却身陷局中,梅长苏自知无法保全她一世,但他会竭尽所能,给她一片自由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