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刺
聂铎道:“少帅,只是您为何不肯让蒙大统领知道当年的真相?若他知道了,于我们定是极大的助力。”
梅长苏掩去眼底恍惚,神色灼灼地看着聂铎:“蒙大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依然相信了我,相信了赤焰的清白,这就足够了。”
聂铎点头,动容道:“我也没有想到,蒙大统领根本没有一丝犹疑,还叫我带话给你,无论在金陵需要做什么,都可以找他,但叫你一定不要回去。”
梅长苏偏首望向窗外,窗户半掩着,乾坤朗朗,人心昭昭。
“少帅?”聂铎颇有些担忧,怕这些前尘往事又要牵动梅长苏的心神。
梅长苏收回神思,冲他笑了笑:“日后传信,还是走沧巫阁的暗桩,不可将赤焰旧部牵扯进来,这件事我会嘱咐阿蘅,待入冬后,你还是回东海,我也放心些。”
聂铎闻言道:“也不知离我赤焰军正名于天下,能堂堂正正活在世上的日子还有多久。”
梅长苏轻叹,这些故人随他隐姓埋名、残喘于世,心中的委屈愤懑他自然知道,可越是这样,他越要稳住,不可冒进,否则一个不小心便要致这些人于万劫不复。
“不会太久了,聂铎,聂真叔叔和聂锋大哥,还有七万袍泽,都在等我们,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必须每一步都走好了,才不会让他们失望。”
聂铎听闻自己父亲和大哥的名字,铮铮铁骨的男儿也红了眼眶:“我知道,少帅,军令如山,我一定听您的!”
梅长苏轻轻笑了:“罢了,说这些做什么,只是蒙大哥那边,一定要守住了,真相过于残忍,我不在金陵,就这样冒然告诉蒙大哥,我实在不放心。”
聂铎也跟着改了话题:“蒙大统领如今岳峙渊淳,因他沉稳才得陛下提拔,难道少帅怕蒙大统领冲动不成?”
梅长苏笑道:“有的人总不会变的,在我心里他还是那个带着我去徒手搏猛虎,被父帅罚军棍的蒙大哥。”
半年后。
“江北的气候确然要萧杀多了。”暗青色的马车里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
另一个声音清泠如泉水淙淙,又如黄莺般婉转:“可不是呢,等到了秦岭,又要更冷一些了,幸而咱们这次带了厚衣服。”
便见马车上厚厚的帘幕被掀起一个角,一张明媚姣好的脸探了出来,车中人似乎说了一句什么,女孩才笑着缩回脑袋:“飞流还没回来呢。”
“他在廊州圈了许久,如今出来自然是乐不思蜀了。”
闻言,女孩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伸手去给梅长苏号脉:“苏哥哥,咱们这样出来真的行吗?如果出了事,我一定会被长老们追着打的。”
梅长苏轻笑:“你这几年医术长进不少,今年蔺晨不在,你做的也很好啊,总是开春了,小心些便无妨,我也没有那样虚弱。”
这女孩便是云蘅,老人们说女大十八变是果然不错的,当年那个机灵古怪的小丫头,出落得亭亭玉立,一双眸子生得极其明亮,恍若秋水般明澈,从及笄后至今不过半年,却又像是变了一番模样,明媚得叫人恍惚。
云蘅偏首一笑,颇有些得意:“我也觉得我做的很好。”
梅长苏笑着摇头:“你还是把外面那些人解决了再说。”
以云蘅的武功,自然也感受到了四面八方袭来的杀气,不满地嘟嘴:“这一路都是第几波了?咱们明明很低调的。”
梅长苏笑意清浅:“该知道的人一个也不会少。”
云蘅蹙眉:“我竟不知,江左盟在江湖上结了这么多仇家。”
“仇家?也不算吧,若我这个宗主身死,能使江左盟一蹶不振,只怕人人都想来分一杯羹。”
云蘅眼中闪过凛冽杀意:“那他们可打错了算盘。”又侧耳听了听,“飞流回来了。”
马车稳稳停下,车夫自然是江左盟心腹,见惯了大场面,对这些刺杀已经熟视无睹,云蘅掀开帘幕闪出了马车,一阵银光,一片杀手便应声而倒,眉心间没入了一根银针,淬了剧毒的银针使可怖的黑色瞬间便吞噬了整张脸。
车夫乐道:“姑娘的银针便足以夺命,怎得还用了毒,在这些人身上,岂不是浪费?”
云蘅也颇有些心疼自己的银针:“哎,我只是不乐意留隐患罢了。”
飞流宛如一柄利剑,来去如风,招招狠厉致命,能越过他闯至云蘅面前的本就不多,随后也毙命在云蘅的软剑之下。
眼见着一堆杀手只剩几个躺在地上痛不欲生的残废,云蘅冷笑一声:“飞流,回来吧。”
那几人瞪着云蘅:“士可杀不可辱!你要做什么!”
云蘅“哦”了一声,挥手甩出一枚银针,没入了那人眉心,那人立时便断了气,其余人皆变了脸色,云蘅这才道:“现在,你们还要求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