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玉大师在此,才会被深深震撼,玉身通透,玉质饱满,纹理清晰,触手生温,这分明便是一方上古暖玉雕刻而成,其上素梅朵朵,手法略生疏,却贵在精致,若说这暖玉已是无价之宝,可于世人而言,江左盟宗主亲手所雕的簪子,所代表的含义已然超过了暖玉本身。
礼者连忙唱颂:“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梅长苏起身行至云蘅面前,腰间一枚暖玉珏微曳,云蘅偏头笑道:“是同一块?”
梅长苏挑眉:“这么聪明?”
云蘅眉眼间都染上了笑意,乖巧等着梅长苏加上这最后一笄。
朵朵素梅点染于乌发之间,梅长苏收回手,柔声道:“我的阿蘅长大了。”
云蘅眼底迸出星星点点的光:“阿蘅,永远都会陪在苏哥哥身边。”
二人对视着,恍若天地之间只剩彼此,情之一字太过浅显,人生在世,若得一人心意相通,便是死而无憾。
“好。”
云蘅回房退下采衣,着一袭淡青色散花如意云烟裙,摇曳生姿,恍如天人。
三拜之后,宾客道贺入席。
身为主人的素老谷主便于此时道:“说起来蘅丫头还没有取字,老夫可是个只认识几个大字的草莽,就别指望我了,不知几位谁来取字啊?”
顶针婆婆道:“这还用说,小苏是琅琊才子榜榜首,自然由他来取,难道还是我这个老婆子不成?”
云夫人也点头,众人便望向梅长苏。
梅长苏颔首受之,微微沉吟,便望着云蘅道:“皎皎如何?”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当是好字!”宾客中立刻有人赞道。
云蘅浅笑:“苏哥哥取的自然很好。”
皎皎贞素,侔夷节兮。帝臣是戴,尚其洁兮。
我知你祈愿,是盼我永葆冰心。
聂铎归来
笄礼之后,宾客们便三三两两离开了廊州,也只有一些别有心思的,一时逗留不去,想要打探什么,却没料到,偌大一个江湖帮派,上上下下竟像长了一张嘴般,什么话也问不出来。
倒是还有一些人家,那日自见了云蘅便心中惦记,七拐八拐,竟有人求到了黎纲面前,想求娶这位身牵几方势力的姑娘。
黎纲面带微笑,想他一个十夫长出身的武将,这几年也算是在江左盟磨出了些气度,否则他一定揍得这些人爬出廊州城,虽然两人都没明说,也没表示,可江左盟上下长个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宗主待云姑娘不一般,你还赶来撬我们宗主的墙角?
于是黎纲信口扯道:“诸位也知道,我们姑娘身份复杂了些,更何况又是各家长辈疼宠着长大的,刚及笄就轻易许出去,只怕是各家长辈都舍不得的,再说了,我们宗主一向都把姑娘捧在手心宠着,这种事若是姑娘不点头,在我江左的地界上,谁也不能替她做了主。”
这事就推给宗主和姑娘去吧,反正这群人也是见不到他们面的,干嘛要为难我一个下属,黎纲心情越发好,笑眯眯地望着神情纠结的求亲人士们。
“那······不知黎舵主,可否引见一下云姑娘?”还有人不死心。
黎纲肃了面容:“虽说江湖人没那么多规矩,但我们姑娘也是娇养的,这种事如何能直接问一个姑娘家?李帮主还是莫要再提了,若是宗主知道了,定然不高兴。”
李帮主笑脸一僵,要云姑娘点头,还不能去问云姑娘?那要怎么?
另一人连忙解围道:“黎舵主所言甚是,既有心求娶,不如来日携了礼到几位长辈那里去,代为引见也好。”
黎纲点头,只要不来找他就好。
云蘅正百无聊赖地翻看着各门各派送来的礼单,想想七年前的江左盟,还无人问津任人欺凌,常年隐忍蛰伏只为保全自身,可如今已成了江湖第二大帮派,即便是官府也要给几分薄面。真比较起来,这次以贺自己及笄送来的礼,竟比当初孤身一人接任江左盟宗主的梅长苏收的礼还要多,只不过,是不是借花献佛就另说了。
江湖人送礼就没那么多讲究,什么真金白银、刀枪剑戟都是常见的,便是能有细心的,送些药材和古籍残卷过来,都值得云蘅啧啧称奇,对这个帮派格外留意一番了。
“这峭龙帮,”云蘅蹙了蹙眉,“送的礼也格外厚了些。”
可不是,莫说别的,就是德合钱庄的令牌,也足以令天下人动心了。
云蘅想起几年前,在乐山书院第一次见束中天时,那人便送了积云楼的玉令给自己,虽然云蘅并没有用过,但上次在金陵遇险,也是因此得了积云楼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