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不行了。即便她像小兽一般哼哼,还不耐地皱起了眉头,马文才仍是没有停下他的动作。他等到王悠有了动静——抓了他的手——以为她终于要睁开眼时,王大小姐却是一翻身,枕着他的手又睡了起来。
“悠儿!”马文才觉得无奈,可是他的心中又有着一股喜悦,因为叫她起床这件事对他来说忽而变得和一切挑战一样大为有趣。他选取了一个最为简单但略显粗暴的方法,直接伸过手,将人从床铺上挖到了自己怀里。
一阵天旋地转,王悠再怎么着也是醒了。她的意识还未清明,可身体已经能感觉出自己正坐在一个男人身上,这迫使她下意识就开始挣扎。
“别动,是我。”马文才抚摸着她的手臂,慢慢地就换成了脊背,他的安抚使她平静,但多少也让她又变得昏昏欲睡。
“你昨天是去当女飞贼了吗?困成这样?”他笑,顺道再落下了几个细碎的吻。
王悠懒懒地靠在他身上,似乎还没意识到一个男人出现在她房间里,又这样抱着她有什么不妥。她嗫嚅着,半点也不在意他能不能听清:“我昨晚几乎没睡。”
“又是为了旁人?”王悠仿佛听到一声哼,但她的思绪并没来得及聚起,因为马文才已将它们重新打散。他的手已经不限于那代表安抚的两处,反而再次回到了她的下颌,从那里开始,沿着线条缓缓向下,好似要将她的轮廓勾勒出来。
触碰她的,不再是带茧的指腹,而是微微曲起的指节,伴着不一样的缓慢,要她觉得陌生与不安。
“文才。”王悠有些慌乱,她制止他的手睁眼。
马文才顺从地停下,转而勾了她的玉佩挪回正位,这让王悠安心不少。他道:“换个长玉坠子好,或许我找一颗小一点的珍珠。”
这是我阿娘求的,打小就在我身上。
她刚想说,可马文才又开了口:“你长得这么快,往后要扮男装就不容易了。”
王悠霎时反应过来他是在说什么。她第一反应是逃,可是已经逃不过了。
“你帮别人帮得起劲,现在愿不愿意帮帮我?”
她始而发觉他的重量。
“青天白日的……”
他把幔帐挑了。
“我不知道……”
他自动理解为不会,乐意亲身教学。
马文才逼得太紧,王悠一时间再想不出理由。可是他又像不是要一味地要她,她觉得如果她说停,马文才会停下。
他果然停了,可是他没有离开。王悠想知道这是不是又是他的一个玩笑,尽管他并没有开过这样的玩笑,“你又在试我吗?这次是什么?”
她的胸脯起伏,好似在主动亲近,而当她克制了这一处,呼吸却不由加快许多,连接在他们之间的换成了不可或缺的空气。这简直糟糕透了。
“你要离开我了。”马文才的眼神中流露出不舍。
王悠很奇怪他的想法,她最近应该没有什么地方会让他感到不安。她只好暂时放弃了关注那令她不太舒服的沉重,安慰起他:“我不会的。”
“你会。”他的眼神忽而变得很受伤,眼中盈盈好似有了泪光。
马文才的克制恰到好处地令王悠想起那晚做的决定来,她决定不拒绝了的。他虽然放肆,可也总是克制着的,并不会胡乱就来。她想,这之前,一定还有她不知道的事。
他用力地抱了她一会儿,随即利落地起了身。绣墩上广白准备好的衣服被他放到床边,他转过身,也许是抹了泪:“你换好先出去,我可能还要借用你的房间一回。”
这很像是又一个圈套。就像他们在郊外的一晚。王悠挣扎着,最终还是把衣物放回了原位。她离开床边,跑向了房门,在马文才心沉下来之际,又返回在他身后站住了。
“是这样吗?”她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姑娘,从医书中能了解到的并不包括房中之秘,马文才回过头,见她如秋叶瑟瑟,披帛的青纱已簌簌在地。
王悠又把玉佩解了下来,她绕过马文才前往梳妆台,后者似乎在顷刻间后了悔,拥着她道:“是我不好,你不必如此。”
“我想你好受一点。”他想必已经知道了她有多爱他,可是她还想化掉他心里的苦痛:“我……我不会,你来吧。”
广白此刻还在菘蓝房间,她握着好姐妹的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能说的她已经说了,剩下的,只能有她们其中一方放弃。
“若想回到以前,那是不可能了。倘若你真的想小姐好,那就劝劝温少爷,回去吧。你们本不该来这一趟的,回去好好过日子,时间长了也就好了。”
菘蓝凄然一笑:“不来这一趟我心不安,来了没个结果,我又该怎么回去?说实话我是后悔的,可是究竟后悔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哪一个决定我好像都不应该做,可哪一个节点我都不舍得不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