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叹了口气,语气十分为难:“可是我们……确实不太合适。可以、请你帮帮我们吗?”
任务一向没有拒绝的余地。苏格兰向卡慕提出请求本来就是一种试探,如果是其他组织成员,这个时候就应该把他们好好地讽刺一番后离开、等着看他们笑话、或者等着听到他们因为任务失败而被处罚的消息。
而卡慕没有说什么,她只是沉默地摇摇头,既不对他们知道了她的性别这件事情表示什么、也不对苏格兰的越界行为做出什么反应,只是平静地回答问题:“我也不合适。”
她用机械音毫无感情地说出冰冷的话:“我穿不了裙子。疤太多了,遮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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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次任务还是交给了威士忌组自己去想办法。世理这段时间里一直呆在他们的安全屋里放空头脑——也不能算是放空,她大概可以说是,在回忆。
作为实验品,除开任务时间的世理基本都呆在实验室里。上一次带完威士忌组的第一次代号任务后她就回到了实验室——带着对“他们三个人竟然被分到了一组”的怨念。
因为世理的确考虑过要不要让诸伏景光或者降谷零举报赤井秀一是FBI的卧底从而在组织中更进一步,然而当这三个人成为一个小组后,他们就成了一个团体,世理不得不因为这个理由掩护赤井秀一的卧底身份,以免牵连另外两人。
——除了把莱伊的帽子甩飞之外,世理甚至没有什么发泄情绪的途径。只有这类看起来幼稚且不会造成实质性伤害的行为勉强能让她心里舒服一点。
而兰吉特则对她的“小小的情绪问题”表现出了跃跃欲试,并试着对她的大脑进行了一个小测试。
世理并不太清楚在兰吉特回归组织、她撤离警视厅后的那漫长的一年多的实验中兰吉特具体做了哪些方面的实验,此时当然很愿意能够弄明白其中的一部分。接下来她按照兰吉特的要求连接上了他的电脑,而兰吉特只是敲击了几下键盘,她的负面情绪就消失了。
“你看,是不是非常神奇,”年轻的科学家神情中洋溢着喜悦与幸福,“为了避免高强度的刺激让你的大脑产生疾病,我苦恼了好久呢——现在看起来效果还不错,你可以一直保持心情愉悦。”
松田世理没有说话。一定要说的话她没有什么感想,只是觉得这样很奇怪——人的情绪也可以被机器操控,这让她再一次有些想自嘲说自己到底还是不是人类。不过没关系,本来人生中就充满了没有由来的狂喜与深夜突然涌出的剧痛,人人都在这样茫然而用力地活着。
于是她露出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温和的微笑:“……看来我的价值增加了,你对我的利用也更加彻底了。”
兰吉特点点头,再眨眨眼:“你说的没错,我可爱的厄洛斯。怎么样?你是感到恐惧还是感到惊喜?告诉我你的感受,我会为你的成长而着迷不已的。”
世理也眨了眨眼睛,机械音中带上了一点欢快:“……我感觉,我快要爆炸了。我快乐得要发疯了。”
……也痛苦得要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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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的声音惊醒了回忆中的世理。
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率先走进来,随后是背着乐器包的赤井秀一。三人脸上都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大概是这次不合理的任务分配给他们带来了太多额外的麻烦。
而诸伏景光看到她还坐在安全屋的沙发上后竟然露出了一个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放下手中的其余东西后提着一个盒子来到她面前。疑惑充满了世理此时有些运转不过来的大脑,而无论是诸伏景光还是降谷零、甚至是从来都没什么表情的赤井秀一脸上的神情都堪称温和。诸伏景光那双极具特色的蓝色上挑眼望着她眨了眨,眼里满是温和湿润的笑意。
她拿开包装袋、再轻轻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条深蓝色的晚礼服裙。
那天面对披着小毯子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时的酸涩心情重新充满了松田世理的胸膛。她有些说不出话来,只能愣愣地坐在沙发上、动作僵硬地捧着那条柔软脆弱的漂亮裙子、隔着面具无措地望着她面前的人。而诸伏景光只是温柔地笑着,轻声说,去试试吧,这是我们给你的礼物。
漂亮的裙子。
礼物。
松田世理很少感受到这样的、令人手足无措、令人忍不住要崩溃地大喊出声的情绪波动,她只是捧着那条看起来她稍稍用力就会被撕碎的裙子,僵直地坐在原地。
降谷零把她扶起来,裙子的全貌也就这样展露了出来——简单大方的款式,露肩露背,但裁剪得体、不过度暴露,也不会过分挑剔身材,是几乎不会出错的类型,尺寸和大小也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