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跟这位狗语大哥只是浅浅打了个照面,连招呼也没来得及打上一声。
我往嘴里扒了一口清炒白菜,嚼了嚼,吞下,试探性地出声:“城岛先生。”
城岛犬正埋头吃着饭,腮帮子塞得满满的,闻言好不容易抽空抬头看我一眼:“干嘛?”
我挑着客气的场面话寒暄:“你的狗语翻译器开发得还顺利吗?我很期待,有朋友正好家里养狗。”
我记得,浅野家就养了一条萨摩耶。
到时候可以买来送他一个。
城岛犬却面露疑惑:“什么?你是不是唔唔——”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坐在邻座的千种随手拿了一个包子堵住了嘴。
现在,城岛犬的腮帮子鼓得简直跟青蛙的口一样大了。
“项目卡进度了,还在解决。”千种淡定地替他回答。
“这、这样啊,那祝愿你能顺利解决。”我向城岛犬举起杯子,真诚地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可惜他嘴里塞满了食物,好像腾不出地方再喝水了。
于是我遗憾地同他隔空碰了碰杯,仰头灌进一口可乐。
“那个,虽然很不好意思打断你们,但是Me在厨房发现了跟师父长得一模一样的凤梨耶?是朋友小姐带过来的吗?”
淡漠的、平静的男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我下意识瞥去目光。
弗兰手上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赫然就是我买的小凤梨。
而且,这只小凤梨已经完全看不出中午时完整的模样了。
它被切开了一半果肉,凤梨叶却完好无缺,依然细长葱郁,看得出是特地被人小心切下保存的。
弗兰就这样一边嚼着凤梨果肉,一边捏起凤梨叶,大大咧咧地提到六道骸的狗啃发型旁边,对着两者进行比较。
“哇,真的是一模一样耶?看这参差的形状,朋友小姐究竟是怎么精挑细选才能挑出这么完美这么相像的凤梨的呢?”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胡说!
我忽然被含在嘴里的那口可乐呛到了。
吐也不出咽也不是,我感觉整个人顿时戴上了痛苦面具。
六道骸幽幽瞪了我一眼,而后又扭头盯着弗兰,似笑非笑地牵起唇角,露出了一小排森森然的牙齿。
伴随着一点也不惨烈的惨叫,弗兰,这位青年表演艺术家突然“啊”了一声,巨大的苹果头套上紧跟着便被掷入了一根叉子。
弗兰面无表情地看向我,用不带丝毫委屈的语气讲着充满委屈的台词:“朋友小姐,请评评理,Me分明说的是事实,凤梨妖怪却因为话不中听要扼杀客观情况——”
他话还没说完,又是一根叉子插进了头套。
叉子银亮,在灯照下泛着一层冰冷的金属光芒。
不过好在头套巨大,六道骸瞧着也没特别用劲,叉子应该只是微微嵌进头套表面,没真的伤到弗兰。
“那边那位,黑色长发的朋友小姐——”
弗兰似乎仍不肯放弃,始终坚持呼唤我的代称。我盯着那两根叉子看了一会儿,默默别过头,往嘴里扒了一大口白饭。
不是我不想评理,而是我没有像他那样的防御套装。
愿凤梨之神庇护他,阿门。
我沉默地在内心替弗兰划了个十字。
用完晚饭,我自己一个人去了花园,准备按照约定与阿纲通电话。
夜晚的花园很幽静,视野里的景物都被抹上一层暗色,花朵瞧着没有白日里那般明艳了,但空气里仍有充盈浓郁的花香在沉浮。
我熟练地拨通了号码。
提示音响了一会儿,很快就被接通:“小唯?”
一听到沢田的声音,心情便不由自主地高扬了些许。
我忍不住弯起眼睛,放软了嗓音:“嗯。”
阿纲的呼吸忽而短暂地变得急促了一下,像是也跟着用气音在笑:“怎么样?玩得开心吗?”
这个问题有点把我难倒了。
今天的经历,很难用简单的开不开心去形容。
我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就……挺热闹的,觉得长见识了。”
大概这个答案出乎沢田的意料,手机那端默然了一阵子。
我突然想起中午六道骸提起的那桩打架事件,犹豫一会,还是问道:“对了,我见到库洛姆哥哥了,叫六道骸。他说和你在高中时期打过一架……是怎么回事呀?”
听筒里,沢田的呼吸声似乎一瞬粗重起来。
“骸是怎么说的?”
“他没说。”
又是一阵沉默。
而后,沢田开了口:“之前我跟他没见过面,也不认识对方。但高中的时候,有一次他突然找上了门,然后就……”
我缓缓皱起了眉。
这是……缺架打?
沢田说得含含糊糊,我追问道:“他为什么要找你打架呀?结果呢,你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