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同时默契地停了手。
水色与光色交织之下,那枚茧被机器托起,缓缓地往下移动,沉入到了转换装置之中。
尽管尤尼曾说过,她见到了装置成功的未来,但我仍不由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着最后的成果。
许久未有动静。
白兰又在主控面板上按了一通,沉睡在地底深处的转换装置被一并托了上来。
与先前一瞥之下见到的白色不同,此时的转换装置,外壳雕刻的镂空纹路中浮现着橙色与水蓝,散发着低调但叫人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大功告成!
我与阿纲对视一眼,心中一喜,忍不住雀跃地小小蹦跳了一下。
接下来的事情也很简单——白兰动了个小手术,将这个迷你装置嵌入自己的体内,因为很迷你,所以过程也极其顺利。
事实上,我不仅从未想过我与白兰一起合作,也没料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在手术室的门口等待着他醒来,接着送上一句不咸不淡的问候——
“你醒啦?手术很成功。”
再然后,在回到并盛度过了一段平静安定的日子后,我亲眼见证了世界的崩塌与重建。
--------------------
手术很成功这个梗懂得都懂小编在此就不一一赘述了【逃走
第92章
=======================
世界崩塌的起始, 源自于天空忽而出现的一小道裂缝。
这道裂缝狭窄、细长、逼仄,如果只看形状,除了颜色是纯黑的之外, 它几乎就是一条因为飞机排出的水蒸气而凝结出的尾迹。
但很快,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这道尾迹就蔓延至了整片天空。
迅速、又叫人猝不及防。
天空在此刻看起来就像摔落在地的玻璃杯一样脆弱易碎, 也像脚尖踏出半步悬崖的人那般摇摇欲坠。没有任何预兆的乱流裹挟着人力无法抵抗的庞然巨力,飞速席卷了这个世界的每一寸土地。
如同演绎着世界末日的科幻电影大片一样, 灾难降临了。
然而在世界濒临毁灭的前一秒、在天空彻底沦入黑暗的上一瞬, 那些咆哮着的风、怒号着的海、崩裂摇晃的土地, 以及无处不在的、人们绝望尖锐的啼哭,统统都像是按下了静止键一样,停留在了同一帧画面上。
暂停似乎持续了很久, 又好像只是短暂的一瞬,渐渐的,画面开始倒退。烈风停止了咆哮, 海啸从陆地上褪去,土地不再崩裂晃动, 而是重新恢复了坚实与稳固。
狭窄细长的裂缝像被抹上了强力胶水一样, 缓缓贴合,天空再次融为了一体。
世界在逐渐重构。
这一切发生得都太过突然, 也太过迅速,好像只是那么几分钟的功夫, 世界就在极与极之间趟了一个来回。我正紧紧攥着沢田的手抬头仰望着这一切,却忽然觉得意识骤然一沉。
……不, 与其说沉, 不如说这种感觉就像是被谁轻轻地、小心地拉了一下。
浓厚的睡意一拥而上, 我努力抵抗了几秒,却没能起到什么作用,意识旋即陷入了熟悉的黑暗梦境。
等再次从昏沉中抽回神志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处在一片广阔的森林之中。
说是森林,也不太恰当,尽管眼角余光都是浓郁森绿的高大树林,可现在我所站的这一块地方却是宽广的、没有一株树木的平地。
我下意识低头望去。
——看不到身体。
不是“透明”意义上的看不见身体,而更趋近于,我仿佛只是一缕漂泊游荡在这儿的意识,尽管能思考,能认知,可却没有能承载意识的容器。
……这又是个什么新型做梦法?
我左右张望了一圈。
四周有许多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熟悉,是因为他们的长相与我熟识的人十分相似;陌生,是因为这些人看着比我认识的他们要缩小了不少年岁。
狱寺、山本、了平等……以及被护在身后的尤尼。
我一一数着他们的名字。
很年轻,也很稚气,瞧着至多不过十五六岁,但此刻每一个人脸上,都刻着名叫凝重的情绪。
我感到头有些疼,于是想晃晃脑袋,然后遗憾地发现,我现在没有脑子。
刚才的应该只是幻疼。
太糟糕了。
完全弄不明白情况。
我又仔细端详了一下年轻的老朋友们,企图找到些能帮助辨别情况的信息。
这些人手上俱都戴着戒指,戒指上燃着各色火焰,并且视线都汇集于前方的一个点。
摸不着头脑的我渐渐有了一些猜测。
于是我顺着他们的眼神望去,发现了一个长相……也十分眼熟的人。
他很高大,身边浮动着橙色的光点,身体则由史莱姆似的浅绿色胶状流质组成,像是人,又不太能算得上人,只是勉强有个人类的外形,五官虽然模糊,鼻子眼睛也有点融化了的味道,倒也能依稀分辨出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