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上下打量着沢田,紫瞳微亮,然后让我与尤尼分别点燃火焰。
我垂下眼,屏住呼吸、集中精神,在脑子里想象着火焰跃动的景象。
食指指根处的那枚蓝宝石戒指,随之燃起了一束通透清澈的蓝色火焰。
颜色不深,不是那种沉进水底的墨蓝,更接近于天气晴好时,被阳光洒落浸透的、那一抹水蓝色的海平面。
与此同时,尤尼与白兰也分别点燃了自己的死气之炎。
转眼间,这个曾被仪器设备的冰冷银白充斥着的房间,霎时被橙色与水蓝所染满。
接着,我们按白兰的说法,各自分散站在巨大圆环机器四侧,找到了开着口的管道。然后,白兰在主操控面板上迅速按了一连串的键,圆环机器便发出了莹莹白光。
我只感觉手下机器突然剧烈地震颤起来,紧跟着,耳畔传来一阵低沉且响亮的轰鸣,连带着地板也开始了细微的震动。随着这阵持续性的咆哮结束,这个机器仿佛从方才的死寂中活了过来,重新恢复了生命力。
圆环发出的白光渐渐合拢,筑成了半透明的光墙,将圆环内部与外侧隔绝开来。
只有分散在四侧的四根管道,从机器外壳一路延伸到了圆环内部。
白兰的声音从另一边遥遥传来。
“在这个机器的最底部,就是还在研发中的转换装置。”
我闻言靠近了几分机器,在尽量贴近光墙又不会碰到它的距离,探头向下望去。
这个机器比想象中的还要深,似乎一直开凿到了地底深处,幸而机器被重新启动,两旁有着光照,倒是隐隐约约能瞧见躺在最底下的、一个白色装置的轮廓。
不大,很小,几乎可以算是只有一个小点。以目测上去的距离再转换一下,长度约莫只有成人的半个巴掌多一点。
“从四个管道中,我们分别持续性地输入自己的火焰。这个机器会将死气之炎不断进行压缩精粹,直至四种火焰彼此到达了一种极其稳定的状态,它就会将其注入到转换装置中,完成缺失的最后一步——调和。”
白兰的嗓音又响了起来,难得的,他不再是那副懒懒散散,仿佛什么也提不起劲儿的模样,而是双手撑在机器的面板两侧,挺直了背脊,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亢奋。
一缕缕死气之炎沿着管道,输入了圆环内部。
但并不怎么顺利。
每个人死气之炎的输入强度都不一样,炎压也不尽相同,有时候前面一个人输入炎压强了,等他减弱强度后,后面一个人同时也想着要补上强度,加大了输入量,于是脆弱的平衡又被打破。
尽管有着水蓝色的死气之炎在从中努力维持、调整着平衡,可连它自己也断断续续的,时强时弱,无法把握住稳定地输出。
很快,这团聚集在圆环顶部的火焰集合体就“嘭”地一声,尽数炸了开来。
好在这堵光墙极为严实,挡住了所有爆炸的余波。
在一旁旁观了全程的Reborn,捏了下他鬓间那两根长长翘起的卷发,看了我们一眼,沉声道:“看来在进行死气之炎的注入前,你们应该先培养默契,学会如何稳定地同步输出死气之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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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之前,有人告诉我,我要跟白兰培养所谓的默契,那我一定会认为他需要去医院看精神科医生。
而现在……
我怀疑要去看精神科医生的人可能是我自己。
培养默契、学会同步输出火焰的教导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号称世界第一家庭教师——Reborn的身上。
说实话,我并不是太很想回忆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扛过来的,因为只要一回想,我就感觉自己的理智像是被谁丢在地上反复暴打之后闹起了离家出走。
总而言之,等再次来到这个苍白而冰冷的巨型圆环机器面前时,我只觉得自己憔悴了不少。
一回生二回熟,经过Reborn反复锻炼捶打之后的我,已经能熟练地掌握均衡输出死气之炎的方法了。
强度相似,炎压也被压在了一个极小的误差范围之内,丝丝缕缕的死气之炎分别从四根管道源源不断地注入到圆环内,在顶部结成了一个果核形状的茧。
随着死气之炎的持续注入,茧也渐渐在扩大。橙色火焰被水蓝火焰吸附,带领着它们一圈又一圈,环绕、贴合、壮大这个茧。
输入到一定程度的量之后,顶部的茧肉眼可见地产生了一些变化。
缥缈不定、没有实体的死气之炎在此刻却渐渐停滞了下来,不再流淌,而是凝实得有如固态。
水蓝色火焰在这时停止了引领的职责,从外侧开始,一点一点、温柔地整个包裹住了那枚火茧,维持住了茧呈现出的固态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