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怔锁着我的视线,突然有些狼狈地别开了视线,拿手挡住了上半张脸,不让我看他的眼睛。
“等、等一下,小唯,你怎么突然……”他语句一瞬间变得渐渐磕绊起来,耳根红通通的,不像是冻的,瞧着更像是烧红。
……好像害羞了。
自交往以来,看似主动权在我,但总有一种无形之间被沢田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没想到现在居然出乎意料地扳回了一城。
我于是双手用力,把他拉得往下压低了身子,然后正大光明地抱住了他。
“新的一年,也请你多多指教啦。”我说。
沢田愣了愣,顺势紧紧回拥住了我,清润嗓音中含着些许笑意:“嗯,也请你多指教。”
回去的路上,又要再次通过那条长长的鸟居。
巫女小姐已经清理完了鸟居前的积雪,寻了个长椅垫上了软垫,正坐着安静地在看书。
那本书很厚,书皮被她的手肘挡住了大半,只能看见封皮上的最后几个烫金大字。
空间理论。
我好奇地瞥了一眼,但很快,涌动的人群就将巫女小姐的身影挡得结结实实,完全看不见了。
我只好遗憾地收回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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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年前刚把新项目结束,加上之前年会抽到的那两张海岛旅行券还没用,我干脆又请了几天年假,连着正月的假期一块准备勇闯海岛。
出发前我在网上查了一下,发现葛兰西岛不愧是花费巨资改造的高档旅游景点。岛上水绿山青、风光旖旎,玩乐设施与住宿酒店也建造得十分周全,而且,据电话联系时的酒店的工作人员介绍,偶尔也会有海豚成群结队的过来靠岸嬉戏。
要来这座原本的无人岛,需要先坐飞机到指定地点再坐轮船,路程遥远,等真的到了这座海岛,我已经累得连根指头都不想动了,只能跟游魂似的晃悠进酒店房间,然后脱下外套,一股脑扎进了床铺里。
好软。
软得像云朵。
忽而,我感觉身旁的床微微一陷。
我扭头看去,发现是沢田。
他跟我以同样的姿势趴在床铺上,清俊面容露着明显的困顿。
“要不……我们先睡一会儿?”他迷迷糊糊地呢喃。
我勉强抬起手,认同地跟他击了个掌。
一觉醒来,已经是夜幕降临。
屋子里没有开灯,静谧夜色如流水一般沉默地铺满了整个房间;银辉月光被托举着,浅盈盈浮动在这方黑水之上。
从占据了整块墙面的落地窗望出去,可以窥见高高悬于夜幕的银白月亮,以及一片又一片连成玉带的繁星。
身边人的呼吸清浅而悠长,似乎还在沉睡。
我摸了摸空荡又扁平的肚子,挣扎着翻过身抽出手机,按亮了屏幕。
手机光霎时在墙面映出一小片白色的光亮。
离我们到达目的地,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
……怪不得肚子饿了。
我轻轻晃醒躺在身侧的沢田。
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一只胳膊还垫在我的脑袋底下。
“几点了?”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尤带着浓厚睡意。
“是该干饭的时间了。”我随口回了一句,打起精神从床上爬起来下了地,准备去底楼餐厅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沢田慢吞吞地跟在我身后,走至一半,又发现房卡没带,于是急匆匆地回去拿房卡。
我准备在电梯口等他。
走廊很长,这会儿没什么人,我转过拐角的时候,视野下方却忽然出现了一点银灰色。
地上有一个打火机,不知道是谁粗心落下的。
我蹲下拾了起来,正想着要交给前台,却发现在安全通道口有个男人正低着头,在自己衣服口袋里摸索着,似乎在找什么的样子。
他有着跟打火机的颜色几乎一模一样的头发,略长,整齐地在脑后扎了个小辫。手上捏着根尚未点燃的烟,冷峻的面孔上略带一丝烦躁,皱着眉翻遍了自己的大衣口袋。
但瞧着好像一无所获。
他这个动作,应该是在找打火机吧?
我看了看手上捡到的这个打火机,刻意用拇指挡住了品牌名字,好心上前:“先生,请问你是不是掉了一个打火机?”
他维持着皱眉的表情,就这样看了过来,在看清我手上打火机的模样时,作势伸手欲拿。
我手微微往回一缩,避了开来。
男人掀起眼皮,那双犹如翡翠一般碧绿的眼眸也霎时落到了我脸上。
“先生,不好意思,能请问一下你丢失的打灰机是什么牌子的吗?”我礼貌询问。
男人面上的烦躁顿时更盛了。他沉默了几秒,才简短地吐出了几个字:“Zippo.”
牌子对上了。
我移开拇指,将拾到的打火机交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