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贺峥说,“这次去的现场和北京的公主坟差不多,传说一直都有,没人去碰,施工队替我们探了路,我们这回是去抢救挖掘。”
“是去做好事啊。”许闻意慢慢地说。
“是吧。”贺峥轻笑,“时间挺赶的,探方的事也有人在做了,暑假热,我们赶时间。”
许闻意觉得困了,打了个哈欠:“我总是问,但总是不理解,考古工作到底是为了什么。总觉得你们在做得不偿失的事情,我也没有因为坟墓重见天日觉得感激。”
“一直没明白?”贺峥有些意外,许闻意接触这一行已经很久了,认识的都是热爱考古和历史文化的人。
许闻意说:“一直没明白。”
贺峥问:“现在是明白了什么吗?”
许闻意:“也算不上,只是没那么怨了。但那些墓主人都已经死了,他们没我这样的运气可以活过来看见别人挖我坟的壮举。”
贺峥哭笑不得:“你怎么现在还说这个。”
许闻意也觉得好笑:“本来就是啊。”
许闻意说的是实话,贺峥大概能明白他的心情:“所以呢,现在想说什么。”
许闻意从沙发缝里转过来,枕着贺峥的腿,舒服地蹭了蹭:“现在觉得,那些深埋地底的墓主人重见天日也挺好的。”
贺峥问:“为什么?”
许闻意说:“人活着的时候总想要站得高一点被别人看得见,死了也一样想死得其所,也想自己的故事被别人看见。”
“你这感悟挺深刻的。”
“前辈告诉我的。”
“我知道你的故事,那是不是你想要被我看见的。”
“说不好。”许闻意轻声说,“但是你看见了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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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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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贺峥还是送了许闻意去上班,
他起得比许闻意早,动作放轻回寝室收拾了行李,许闻意睁眼从沙发上坐起来,醒了醒神,准备去卫生间洗漱,偏头就看见了门边的行李箱。
夏天的关系,行李都不多,贺峥的小行李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黑色的发着亮的材质,许闻意觉得刺眼的很。
两人出门,在小区一家早餐店吃早餐,贺峥吃的是包子配咸汤,许闻意点了豆浆油条。
贺峥坐下来才问:“早上吃油条,不会腻吗?”
除了刚开始那段时间,许闻意已经不爱在早餐上挑三拣四的,他也会觉得手抓饼和油条油腻,时常吃的少而清淡。
许闻意板着脸,很久不见的起床气冒了出来:“今天想吃甜的。”
贺峥:“嗯?”
许闻意端着豆浆喝了好大一口,依然面无表情:“心情不好。”
贺峥笑了,没憋住:“为什么?”
许闻意睁着一双想杀人的眼睛,淡淡道:“因为你要走了。”
贺峥心满意足:“我很快回来。”
许闻意压根不想鸟他:“这又不是你说了算的。”
既然这样,贺峥就不要脸了:“想我可以的打电话,发视频。”
许闻意抬头瞥了瞥他,伸手捏着油条,不知道贺峥放的什么屁,开口却是:“我知道了。”
贺峥问:“所以你会想我?”
许闻意简直懒得理他:“不然?”
小屁孩脾气还挺大,贺峥听得心花怒放,顾不上哄人,在心里偷乐个没完。
博物馆不远,两人吃完早餐慢悠悠走过去,四周都是建筑,刚好挡住了阳光,一路从阴影下路过,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贺峥站在廊下看人,等许闻意进门他才走,谁都没有说下次见面的话,仿佛这只是一场极其寻常的分别,他们晚上就能再次见面。
许闻意在博物馆工作,主打修复和维护,负责带他的长辈姓肖,许闻意喊她肖老师。
许闻意的人缘换了个环境依然适用,他在不熟的人面前从不露怯,听什么就消化什么,他在慢慢适应这个社会,逐渐变成这个社会的一员。
博物馆最近新到了一批瓷器,来自深海,他们级别不够,本来这批文物不该由他们经手,但出土地离E市不远,馆长经过争取,最后还是拿到了这批文物。
看到才明白这批文物的特殊之处,古人擅长写书作画,纸张、丝绸、陶瓷、石壁,都可以成为他们作画的工具。
这些画通常会完整地叙述一个故事,能被古人留存下来的,必然是值得传颂和希望被铭记的。
陶瓷被整齐摆在实验桌上,许闻意看了才知道这是一批青花瓷,岁月没能抹灭它们的光泽,其上画质清晰,画面栩栩如生。
肖老师见状连连惊叹,忙招手让许闻意过来:“知道青花瓷的发展历史吗?”
见许闻意没说话,肖老师便解释说:“青花瓷的发展一波三折,从唐青花开始没多久就走向衰败,我们如今挖掘发现的宋青花屈指可数,真正成熟的青花瓷出现在元朝,”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