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束君屹回他说有事出去,中午回酒店跟他汇合。
于航有些失落,找了个评分不错的早餐店,一个人吃起来。
一个人吃饭好没劲。
束君屹成天一个人,不觉得孤单吗?
有事出去……
有什么事不能带我一起?
于航像个被抛弃的大狗狗,在雨后降温的北方小城瞎逛。
没地儿去啊,于航想了想,往北川一中去了。
今天周六,于航想进教学楼里看看,大门锁了。他踢着地上的碎石子漫无目的地晃悠,又到了昨天的球场。
等等!
场边双手插兜站得笔挺的那个人,不是束君屹是谁!
“不是有事出去了吗?”于航奔过去,“在这看小朋友打球?!”
束君屹显然没料到于航会来,睁大了双眼半晌没答话。
于航也不跟他计较,今天球场满了,他看着三五成群在打球的中学生,手痒得紧。外套一脱,罩在束君屹身上,跑进球场。
“帮我拿着。我去指点指点学弟们。”
—帮我拿着校服小君君,十分钟,就打十分钟。
这位一米九几、常年健身的、年方三九的老学长,毫无怜悯心,在球场上肆意残害祖国的花朵嫩苗,直到对方球友忍不了了,愤然质问:
“大叔你谁啊?”
于航本来觉得自己找回了青春,何止宝刀未老,根本就是年轻气盛、英姿勃发,结果被一句“大叔”喊回了现实。
“叫学长!”
他恬不知耻地回道,扔了球,跑回束君屹身边。
“怎么样?”于航摇着尾巴讨夸奖,“厉害不?”
这一幕……
于航惊觉这一幕似曾相识。
刚才把外套丢给束君屹的时候,就有这感觉。
进球之后不自觉的偷瞄束君屹;
现在跑回来等夸赞……
似曾相识。
他恍惚觉得下一秒,束君屹就会把矿泉水递给他,然后说,
—还行吧。
—还行?!最后那个单手灌篮不帅吗你摸着良心说!
—束君屹被于航勾着脖子带到怀里,强行讨赞,他在于航的气息中投降,笑着说,帅帅帅帅死了!
“我们以前,真的没见过吗?”于航这么想着便问出来。
束君屹的答复还是一样,“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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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S市之后,束君屹直接打车去了六院。
他妈妈在这里。
高三那年,束君屹的父亲抛弃了这对母子,人走也就罢了,还带走了家里所有的积蓄。
妈妈随后便出现了精神问题。
束君屹原本连生抽、老抽都分不清,一夕之间,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他不再去学校,因为妈妈有自/残倾向,需要看着,24小时不能离开。他在家里备战高考,照顾妈妈,查找有名的精神病院和医生。
他细细规划着亲戚朋友给的救济钱,撑过了高三。
选择S市的大学,也是因为六院是全国最好的精神病和心理医院。
他把妈妈带到这里,六院有附属的疗养所,情绪稳定的病人会被送到疗养所,接受照顾。
环境很好,医护人员也很专业,当然价格也很高。
好在本科的学业没有高中那么紧张,束君屹半工半读,勉强可以支付妈妈住院的费用。
“妈。”
束君屹换上了连帽卫衣和牛仔裤。妈妈在封闭的阳台上坐着,看楼下小花园的银杏。
“小屹回来啦。”林欣情绪稳定,看见束君屹展颜一笑。
“今天没有晚自习吗?”
林欣的意识还停留在束君屹高中的时候。
所以每次束君屹来看她,都会换掉西服衬衫,否则林欣认不出他。
“周末,没有晚自习。”束君屹蹲下身,靠在林欣膝前。
“瘦了,”林欣伸手摩挲着束君屹的脸颊,“小屹瘦了,是不是不爱吃食堂的菜啊?”
“没有,”束君屹蹭着林欣的掌心撒娇,“作业太多了。”
林欣爱怜地笑起来,“高三嘛,不能偷懒了,妈妈可不能帮你写作业了。”
束君屹小的时候,嫌作业多,举着被笔杆磨出茧的小手给林欣看,泪汪汪地撒娇耍赖:
“妈妈,我手疼,写不完了。”
林欣心疼他,揉着他的手指说:
“确实太多了,哪有小学生这么多作业的。这些字小屹早就会写了,写五十遍有什么意思。”
林欣不光嘴上安慰,她拿起笔,铺开田字格,仿着束君屹稚嫩的笔触,帮他写。
苏木南那时候和束君屹是同学,羡慕得要命,嚷嚷要跟束君屹换妈妈。
***
束君屹陪林欣聊了会天,林欣乏了要休息,束君屹从病房出来,苏木南还没走。
“多谢你啊。”
“少来,照顾咱妈我乐意着呢,”苏木南盯着他,“回北川给我带墨子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