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点的还是红灯,从一排排的窗子里往外直冒红光。
山间鬼宅。
安如珺下车看到这个画面,脑子里一下就冒出了这个词,不自觉裹紧了身上的披风。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吸了口气,紧张地吞咽着唾沫,攥在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手心里冒出的冷汗打湿了。
她推开门进去,大木门看起来明明是个高档货,却是个碎嘴,开了不到半米,就已经吱吱呀呀的快把安如珺紧绷的神经吵断了。
她就着这道缝,挤了进来,刚站住,门就「pong」的一声被大力的合上了,一股冷气从安如珺的脚心直冲天灵盖,直接让她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屋里正常的灯是半个都没开,四处点的全是仿真的蜡烛灯,幽幽的红光映在人脸上,格外渗人。
“如珺,你来了?伯勤呢,怎么没来啊?”容建邺坐在一层最顶头的八仙椅上,正冲着刚进门的安如珺。
但是因为距离太远她看不清容建邺脸上的表情,只是感觉他的语调毫无起伏,有种怪异的感觉。
余巧今天穿了件旗袍,坐在和容建邺隔了张桌子的另一把八仙椅上,沈从山、沈文息和沈怀真三个人分别坐在屋里两旁的椅子上。
安如珺面色慌张地点点头,一方面她今天是来恶人先告状,将这条人命盖在余巧的头上,另一方面,这屋里的气氛,着实让她有点害怕。
容芷和沈泽宣对外告知的是还在医院抢救。所以并没有出现,安如珺抬起头,看见二楼的容荇正跪在一个祭台前面,一动不动。
“这仪式怎么搞成这样?”安如珺心虚地小声问道。
这时候,二楼跪着的容荇才好像刚刚听到般转过头来,她今天穿了件黑色旗袍,长长的头发垂下来,几乎挡住了她的面容,她胸前别了朵白花,怀里抱着一个相框,里面正是施云的黑白遗照。
安如珺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多年前,她推施云下楼的时候,施云死死拽住她胸前珠花时,那个怨毒的眼神,吓的她不住往后退。
“安姨,这是大师给算过的,说是我母亲二十年的大忌日,须得这般才能让灵魂安息。”
她从发见露出一只眼睛,盯着安如珺,看她慌乱的表情,疑惑道:“安姨这是怎么了?”
“我,我,我。”安如珺卡顿了,她看着那张遗照,实在是组织不出语言来了。
正在她内心挣扎着如何能走上二楼对着容荇说出她编造的故事的时候。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映着容荇漏出来肌肤几乎惨白,猝不及防的安如珺一声惨叫了出来,却被紧随而来的惊雷盖住了。
或许今天不是个好日子。
安如珺的心已经乱了,她双腿控制不住的抖动,转身就想要夺门而去。
可是门,锁死了。
她连把手都扭不动。
就在这时,又是一道闪电伴着惊雷,屋里仅剩的灯光,也熄灭了。
“救命,救命啊!”无数个恐怖的画面接二连三地在安如珺的脑海里浮现,近些日子的折磨也仿佛大坝泄洪般涌上心头,让她脑海里只剩下了逃这个字,她必须逃不然一定会死,什么珠花什么嫁祸,全被她一口气丢到了天外。
可是没有人应她,木门也仿佛成了一道水泥铸成的墙。
无论她怎么努力也不能再将它挪动半分。
“啊啊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谁来救救我。”安如珺的惨叫声掷地无声,仿佛被黑暗中的某个怪物吞噬干净。
又是一声雷鸣结束,屋里突然响起了电流声。
仿佛刚才的雷鸣,就是在提醒她要仔细听。
熟悉的电流声,这几日夜夜纠缠她的电流声。
她一点也不想听。
安如珺背靠着门,滑了下去,捂着耳朵疯狂的摇头,电流声却仿佛有魔力一般一个劲的往她耳朵里钻。
她从没听清过这个电流音。
可这一次,她听清了安如珺,还我命。
电流音里掺杂着一个女人忽大忽小的声音,悲切又痛苦,仿佛索命恶鬼。
安如珺死死地闭着眼睛,将自己缩在地上。
只感觉有「人」在拽她的胳膊。
她不敢睁眼。
她闻到了再熟悉不过的香水味,是施云最喜欢的味道。
推她下楼的那一晚,香水瓶跌落在地上,满屋子都是这个味道。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声音幽幽地在安如珺的耳边响起。
“不是,别找我,对不起,对不起施云,对不起。”安如珺依旧闭着眼睛,她害怕见到施云的脸,她跌下楼的时候,嘴巴里鼻子里全部都是血。
“你为什么要对不起?”
“我不想害你的,我真的不想的,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