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紧岁宁的手,神情沉静自若,声音冰冷,已然挟霜裹雪:“此时知道的人不多,还望各位保守。”
“倘若魔族知道,来一个我便杀一个。”
“若是宗门有动静,那便肃清。”
他顿了顿,琉璃色的瞳孔眸光寒凉,一字一句开口——
“意欲内乱,便诛。”
定远大师愣神,神色怔然,有些不可置信:“剑尊,要对宗门同盟出手?”
谢长舟摇头,缓声道:“若是他们想对宁宁不轨,便是行了魔族的手段,对自己的道友下手,便不算同盟。”
“那便清理门户,诛杀。”
定远大师眉头紧皱:“剑尊,岁宁姑娘有能力克制魔族,理应——”
“定远大师。”谢长舟打断他的话,缓声道:“有我便够了。”
他的师父,他自己,都被这剑尊之位套牢,他不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爱人也要这般。
谢长舟轻声道:“宁宁生性自由,承受不起这么大的担子,有我便够了。”
岁宁怔住,喉口莫名干涩滚动,与谢长舟相握的手一阵酥麻,带着心口都酥麻起来。
她反手握住谢长舟的手,从他身后走出,目光直视上定远大师。
“定远大师,我自是愿意出力抵御魔族。”
“宁宁。”谢长舟拧眉。
岁宁朝他摇头,目光安抚,与他相握的手攥紧。
定远大师和煦一笑:“岁宁姑娘大爱。”
岁宁狡黠一笑,面上的神情戏谑:“可我不愿为了他们牺牲。”
定远大师与谢长舟双双怔住。
她坦然迎视,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
“苍生需要数万人共同去拯救,而不是谁能力大,谁就活该去牺牲。”
“我可以站出来与你们共同努力,但若是宗门想借我研究些什么,让我白白为他们冲锋陷阵,为他们卖命——”
她眼眸一转,冷光闪动。
“我不愿。”
定远大师喃喃道:“岁宁姑娘……”
岁宁侧身看向身旁的谢长舟,他浅瞳直直看着她,目光温润柔和。
她轻笑出声,再看向定远大师时,目光坚定沉静。
“定远大师,我并未受过宗门恩惠,只有剑尊一人予我恩惠,我可以为了他与你们共同抵御魔族。”
“但我不愿仅仅为了那些我完全不认识的人去白白牺牲,我比较自私惜命。”
岁宁轻笑,眉眼弯起,梨涡绽开在脸颊:“若是有人要对我不利,我也不会坐以待毙。”
定远愣神,怔然看着面前的两人。
两人并肩而立,执手相握,神色自若。
“岁宁姑娘说的是。”定远低声道。
岁宁这般的性格,与他所见过的那些人倒是不一般,连带着剑尊也……改变了许多。
定远大师认识的谢长舟,虽然慈悲悯怀却淡漠疏远,冷心冷清,与他那师父般虚一般,永远将苍生看的第一。
若是以前的谢长舟一定不会同意岁宁的话,他会说,为了苍生,牺牲在所难免。
可现在的他……变了。
定远大师面色一凝,神色多了几分沉重。
“宁宁,剑尊!”
一道熟悉的哭声传来。
唐棠明艳的脸上满是泪水,一双凤眸红肿,纤长的睫毛上挂满晶莹的泪珠,看起来像是哭了很久的模样。
岁宁眉头一拧,连忙走到她身边。
唐棠扑过来,眼里满是祈求:“宁宁,你救救怀安,他快撑不住了。”
岁宁看向地上的墨怀安,他面上的魔纹在蜿蜒爬行,像是一条条虫子在皮肤下涌动着,渐渐延伸到被袈裟覆盖着的地方。
清淡的冷松香传来,谢长舟步于她身旁,温暖纯粹的真气探入墨怀安体内。
不多时,他收回手,声音带了些冷意:“猈兽在蚕食墨怀安的神识。”
唐棠的眼泪大颗大颗落下,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剑尊,你救救他。”
谢长舟摇头,缓声道:“我们要进入猈兽识海才能杀掉它,只有等猈兽再次躁乱时候,趁它灵力波动才能进入。”
“等猈兽再次躁乱,我与宁宁会进入它识海。”
唐棠看向檀木床上躺着的墨怀安,他俊秀的面容已经爬满魔纹,看起来狰狞可怖,与她记忆里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完全不同。
可她还是觉得他好看,墨怀安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
“唐棠,既然暂时我们进不去猈兽识海,不如——”岁宁顿了顿,接着道:“我们来说一下,在永安城的事。”
柔和的声音传来,唐棠怔然看去,对上岁宁若有所思的眼神。
她看向谢长舟和定远大师,两人皆神色平淡,目光温和。
岁宁轻声道:“永安城一事结束仓促,很多谜团尚未探清,是谁指示的幽常青放出猈兽还尚未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