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的岁宁无奈摇头,仰头看着身旁的谢长舟:“你们家阿狰好像很吃惊,不会真是我配不上剑尊吧。”
她神情戏谑,眸光透亮,谢长舟被她的情绪带动,心下软的一塌糊涂。
“不会,是我高攀宁宁。”
岁宁眉开眼笑,伸手勾了勾他示意他低头。
谢长舟有些茫然,微弯身子,琉璃色的眼眸带了丝疑惑。
他刚弯下身子,一阵甜香传来,脸颊上印上一抹柔软。
岁宁娇软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倒灌进来:“不高攀,我愿意。”
谢长舟的心跳愈来愈快,与她十指相扣的手握紧,声音滚烫沙哑:“好。”
双目相对,蓦地都笑出了声。
***
问剑峰上,悬月高升。
阿狰拽住岁宁的手,面上神情可怜:“岁宁,真的不能带我吗?”
他乌黑的眼眸直勾勾看着岁宁,岁宁心下一软。
“不可以。”清润的声音传来。
谢长舟轻声道:“不可以,阿狰。”
阿狰神情委屈,眼巴巴看着他还想再挣扎,谢长舟摇头。
“阿狰,猈兽识海很危险,去的人越少越好。”谢长舟伸手轻揉他的脑袋,低垂着眼看他:“在问剑峰等我们回来。”
岁宁也蹲下身子平视着他,捏捏他圆嫩柔软的小脸:“阿狰,我跟你保证,我们一定尽快回来,别担心。”
阿狰犹豫会儿,良久轻轻点头,稚嫩的声音带着些委屈:“好,那你们一定要早点回来。”
他不想一个人待在问剑峰。
岁宁轻笑着将他抱入怀里,在他耳边柔声承诺:“一定会。”
两人出发时已经戌时,到达静禅宗后夜已浓厚。
远远便看到静禅宗的主殿被一股熟悉的魔气萦绕,那股魔息带动谢长舟丹田内还未完全消散的魔气隐隐骚动,他神色陡然寒凉,运功将体内的魔息狠狠压制下去。
岁宁敏锐察觉到他的异常,柳眉微拧:“怎么了?”
谢长舟摇头,握紧她的手:“无碍。”
她心下一沉,谢长舟这般模样,好似有什么瞒着她。
主殿内魔气滔天,大殿四周点着熏香,盘腿坐着十几名僧人,他们围坐成圈,闭目颂念着绕耳的佛经,一手竖在身前,一手转着手上挂着的佛珠。
晦暗难懂的佛经之中还穿插着一声声兽吼,声音凄厉尖啸,仿佛在承受极大的折磨。
随着一句句佛经出口,僧人们身上金光越加明显,皆都源源不断聚集到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檀木床上躺着的人身上。
岁宁看过去,瞳孔微缩,神情突然凝滞。
檀木床上躺着的人眉目浓郁,鼻梁高挺,双目紧闭,苍白俊秀的脸上爬满细密扭曲的黑纹,身上盖着的是画着经文的袈裟。
僧人们轻念着佛经,他身上覆盖着的袈裟上经文金光大闪,随着金光越来越明显,本还面目扭曲挣扎的人动作渐渐减小,咆哮的兽吼声也越来越微弱。
直到檀木床上的人彻底平息,兽吼消失。
僧人们停止诵经,缓缓睁眼,面上神情温和,脸色苍白虚弱。
一旁满脸泪水的唐棠扑上去,不住地低泣着:“怀安……”
定远大师迎上来,朝两人施礼:“剑尊,岁宁姑娘。”
方才的僧人撤下,又来了十几名僧人坐在他们刚才的位置,就好像……在轮班一般。
谢长舟眉头微蹙:“猈兽频繁动乱吗?”
定远大师苍老的面容满是惆怅,良久轻叹气道:“这两天格外狂躁,有时半个时辰便需要镇压一次。”
“剑尊,我们静禅宗的弟子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才朝剑尊求救的,麻烦剑尊了。”
谢长舟面容冷冽,薄唇紧抿,绷紧的下颌线条锋利明晰。
“定远大师不必这般,铲除邪祟是我的责任。”
岁宁目光落向墨怀安身上,他身上被袈裟裹着看不出来伤重,但脸上曾被谢长舟的剑气划伤的伤痕确实消失不见。
可静禅宗的弟子是不可能给他疗伤的,墨怀安本人又早已失去神智,猈兽受了重伤,怎么可能会有余力疗伤。
定远大师看向岁宁,目光锐利凝重,不似先前的温和,直戳戳的让岁宁不由得皱眉。
“大师?”
谢长舟侧身挡住岁宁,眉梢压下,温润的眼底悄然浮现寒凉。
定远大师收回目光,与谢长舟对视,面上的温润慈悲尽数消失。
他眉目肃然,语气低沉凝重:“剑尊,你也知道,若是岁宁姑娘的事情泄露出去会掀起多大的风波。”
连修行几万年的上古魔兽都能克制,更别说这些普通的魔族。
到时候,魔界会多么疯狂,各大宗门又会怎样。
显而易见。
谢长舟当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