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一死,第一个受到牵连的便是淮王。
戴芥姬是三皇子璟王的侧妃,她抱着不纯的目的来找她,要么是受了璟王的指使,要么,便是她想要往正妃的位置上爬,特意向璟王献计。
不论是那一种,戴芥姬得罪了她,这笔账她可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
幼容为沈默更衣,为她洗漱好,才道:“公主,那小白鼠怎么办?”
沈默用着膳食,淡声道:“连戴芥姬送来的点心一道扔了,本宫瞧着恶心。”
“是。”
幼容命人将小白鼠与戴芥姬送来的点心一道清理出去,回到屋中时,便听公主问道:“宗掌印如何了?死没死?”
幼容回道:“奴婢今早出去打听了一下,已昏迷三日,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沈默了然的点了下头,看来,这位宗掌印八成是活不成了。
“宗掌印好歹是我西凉的司礼监掌印,又兼送亲使臣,本宫身为西凉长乐公主,理该去看望一下了。”
幼容点头如捣蒜,“对对,去给宗掌印送行。”
哼,谁让她害的公主背井离乡,远嫁北凉,还是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
等沈默用完膳,幼容为她披上白色绒毛狐裘,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间。
下了一夜的雪,院中的雪已被下人轻扫干净,唯有屋檐与梅花树上还积压着白皑皑的雪。
天阴沉沉的,远边雾蒙的空气笼罩着,抬眼瞧去,低压压的,似是就在淮王府的廊檐之上。
又冷,又闷,且压抑。
这是沈默现在的心情,她觉得自重生后,这里所有的一切都烂透了。
她讨厌这个战乱的朝代,厌恶这个充满诡谲的朝堂,更厌恶永无止境的战争。
离开东篱阁,两人绕过大庭,来到拾月阁,外面守着两名司卫军,见她走来,便道:“奴才参见明妃娘娘。”
房门从里面打开,魏肃迈步走出来,看向立于门外的沈默时,脸色骤冷,眸底也浮上了嘲讽的冷意,“奴才参见明妃娘娘。”
大人自受伤起,便昏迷三日有余。
而长乐公主一直都未曾露面,如今三日已过,她忽然过来,是想看大人的生死吗?
魏肃拱着的双手不由的用了力道,恨不能现在就杀了长乐公主,以解心头之恨。
他手背上紧绷的青筋与跳动的血管都落在沈默眼里,她面色如常的看着魏肃,瞧见他眸底的赤红和眼帘处的乌青,看这模样,怕是三夜都未合眼了。
沈默的唇畔勾着一抹极浅极淡的笑意,“本宫来看看宗掌印,不知宗掌印的伤势如何了?”
说话间,她已经越过魏肃走进房间。
魏肃脸色微变,但想起自己的身份,想要伸出阻拦她的手一时间僵住,只能跟着她一同走进房间。
两人绕过屏风,沈默挨着屏风站着,看着躺在榻上几乎没了声息的宗禄,心中不由轻叹。
真是可惜了,让酆笠梌少了这么一位死敌。
魏肃的右手紧紧攥着跨在腰边的剑柄上,脸色冰冷的很,“长乐公主若是看完了,还请回东篱阁。”
“嗯,算是看完了,瞧着宗掌印脸色难看得紧,黄院正怎么说?”
沈默往前走了两步,看着宗禄面上的黑色面具,那半截面具愈发衬得他的脸色白如雪,以往绯色邪肆的唇也自然的抿着,唇毫无血色,就连胸膛处也难察觉到一丝起伏。
看这副模样,怕是挺不过今夜了。
魏肃攥着剑柄的手骨骼嘎吱作响,他的声音几乎从后槽牙迸出来,“黄院正说,宗掌印好的很!”
好的很?
沈默心里忍不住轻笑,视线从宗禄的面具上移开,却在看到他枕边的匕首时,唇角几不可微的笑意陡然僵住。
那匕鞘与匕柄,是如此的熟悉。
十五年前于她来说,不过眨眼间,将军府所有的事历历在目,所有的人与物也都熟识的很。
何况,是谢勋与谢章日日带在身上的匕首。
沈默的心猛地跳起来,那股震荡的跳动几乎从胸腔里蹦出来,她甚至能清晰的听到那一下一下的心跳声,就连拢在袖中的双手也有些薄颤。
她艰难的迈开步子走到宗禄的榻前,却被魏肃横手挡住,“明妃娘娘想做什么?!”
他的声音很冷,带着强烈的戒备与谨慎。
沈默只想证实一件事,她的手搭在魏肃的手腕上,在手指刚接触到他的腕带时,魏肃猛地收回手,对她的触碰避如蛇蝎。
沈默趁此空档,弯腰拿起枕边的匕首,熟悉的纹路,眼熟于心的匕鞘,这是她曾经为谢章与谢勋精挑细选的礼物。
魏肃脸色一变,气到语气也重了许多,“掌印大人还在昏迷,难道明妃娘娘还要趁机夺人所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