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斐“哎呀”一声,“师父,若是西凉使臣死了,咱们可怎么办呀?难不成陛下真要我们为那位西凉使臣陪葬吗?”
提到这事,黄院正就后背发凉,头皮发麻。
明日一过,若宗掌印未醒,那他与邓斐的性命,是生是死全在陛下的一句话中了。
黄院正望着凄凉的月色,幽幽长叹,“看命吧。”
是福不是祸,总之都躲不掉。
再有十五日便是除夕了,天也越发的冷了,距离上一次下雪已经过了十几日。
褚桓看着开始飘零的雪花,瞳孔中覆满了沉痛之色,“杭弈,全力去找长孙史,务必要在明日酉时前将他带回来。”
“是!”
杭弈转身离开,又听褚桓低沉的声音再度传来,“找到长孙史,告诉他,谢勋危在旦夕。”
杭弈一怔,随即又猛地回过神来,错愕的看向关着的那扇门,“二爷,里…里,里面的宗掌印,是是是谢勋?!”
他说话都带着结巴,显然这个消息惊得他有些发懵。
这十五年来,二爷一直命他暗中寻找一位叫谢勋的人,就连长孙史也时常消失,而在他消失的那段时间,亦是在寻访那位叫谢勋的人。
他只见过此人的画像,还是个孩子,仅凭一个孩子的画像去找十五年后的人,难如登天。
褚桓“嗯”了一声,又补了一句,“除夕将至,长孙史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你们快马加鞭,应该能很快遇见他。”
“属下这就去!”
杭弈转身大步离开,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经消失在长廊的尽头。
褚桓转身走到房门前,那双白皙如玉的双手刚附在门上,凉薄的眉眼却是一敛,“你们都下去,没有本王的吩咐,任何人不准踏入拾月阁。”
候在外面的侍卫与丫鬟恭敬的应了一声,这才转身朝着拾月阁外走去。
待院中清静下来,闻终从屋檐的上方跳落下来,“二爷,谢勋怎么样了?”
褚桓的气息有些沉重,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他推开房门,“你进来看看吧。”
闻终跟着褚桓走进房间,他转身带上房门后,来到宗禄的床榻前。
宗禄躺在榻上,身上穿着白色的寝衣,右胸膛处用细布包扎着,面上仍旧带着那张半截面具,面具下的容颜苍白到如雪般,让人揪心难受。
闻终踉跄了两步,伸手捂住肩膀的伤势,褚桓伸手扶住他的手臂,“你的伤如何?”
闻终摆了摆手,“比起谢勋的,不过是小伤罢了。”
候在一旁的魏肃忽然间走到褚桓身前,双膝跪地,拱手抱拳,“淮王,属下还请您想办法救治我家大人,大人还有许多事没有做,他还有大仇未报,西凉还有他的义父在等他回去主持大局,大人一定不能死在北凉!”
“求您了——”
魏肃俯首跪地,撑在地上的双手紧攥成拳。
“本王已命人去寻一位医术高深的隐士,若无意外,应该能在明日酉时赶回来。”
魏肃闻言,直起身对褚桓道:“属下替大人谢淮王的救命之恩。”
那双抱拳的双手用着力道,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明显,瞳孔里的血丝爬满眼眶,根根血红。
闻终伸手扶住魏肃的手臂,“起来吧。”
褚桓从袖袍中取出匕首放在宗禄的枕边,看着他闭着的双眸,低缓开口,“谢勋,为了大人,为了复仇,为了你所在意的人,你一定要醒来。”
夜愈发的深了,闻终待了许久,对褚桓道:“二爷,属下该回去了,这几日陛下一直在查宣王的事,属下还有些事没做完善。”
褚桓与他一同走出房间,望着逐渐下大的雪花,嘱咐了一句,“若想彻底扳倒宣王,需谢勋醒来,将证据亲自交到父皇手中,父皇向来最忌讳兄弟相杀,你与本王都不好出面,你暂且蛰伏,万事谨慎。”
闻终颔首,“好。”
雪下了一夜,白皑皑的雪花覆满了四周万物。
沈默是被幼容的尖叫声吵醒的,她烦闷的叹了一声,侧身望着山水墨画的屏风,眉心轻蹙,“大清早的,瞎嚷嚷什么呢?!”
“公主,小白鼠死了!”
幼容从屏风外跑进来,小脸惨白惨白的,也不知是被死的小白鼠吓得,还是被那香囊吓着了。
沈默瞳眸一敛,眉尖覆上了凛冽的寒意。
果不其然,戴芥姬的点心与香囊还真有鬼。
在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赠与她香囊时,她便瞧出来不对,点心没毒,香囊也没毒,可有毒的应该是点心里的某种佐料与香囊的香味相冲。
这种把戏,当年的陆老头也玩过。
这种手段,杀人于无形。
即便是她死了,也查不到戴芥姬头上,毕竟,香囊没毒,点心也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