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在外面的月歆打开殿门,将陆国公迎进来,殿内燃着熏香,味道是陆国公不喜的。
他抬手在鼻子前挥了挥,走进去时,人还没坐下,就先开口问了:“鸢儿,为父听说陛下醒了?”
陆鸢朝赵筑使了眼色,赵筑颔首,带着一众宫女退出殿内。
陆鸢起身坐在软椅上,烦躁皱眉,“本宫刚从承乾宫回来,陛下知晓了晋相的死,也知晓本宫在他昏迷期间暂代国事,为此大发雷霆,父亲明日起先装病待在府上,别太露风头,免得撞到陛下火气上,对咱们不利。”
陆国公背着手在殿内来回踱步,眉头皱的紧紧的,“陛下醒了,定是要将处理朝政的权利收回去的,咱们好不容易打压住林家,就剩下一个宗禄了,只要解决掉他,皇城以后就是咱陆家的了,怎么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醒了?”
他来回走个不停,看的陆鸢心烦,“爹,你能不能坐下,走来走去的,绕的我眼花!”
陆国公重重的叹了一声,拉开软椅坐在她对面,抬头看了眼她,张了张嘴,又低下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陆鸢拧眉,“爹想说什么就说,都这个时候了,还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陆国公一咬牙,道:“要不咱们先别管茵儿了,你看看,若不是茵儿,咱们早把巡监司的势力给端了,现在又因为她,咱们处处受制于宗禄,陛下又醒了,我们现在可谓是腹背受敌,爹知道你心疼茵儿,知道——”
“够了!”
陆鸢止住他的话,失望的看向陆国公,“那是本宫的女儿,是本宫肚子里疼下来的肉,她也是你外孙女啊!当初你冷眼旁观,看着她和亲北凉就罢了,现如今又为了想让陆家掌控皇权,再次牺牲掉茵儿,她做错了什么?凭什么一次次的被自己的外祖父抛弃?!”
陆国公脸色窘迫,也有些难看。
在他眼里,权势最是重要,如果没有权势,陆家怎会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
当年若不是沈默那个祸害,他的孩儿陆戟就会是如今的首辅,他们他们父子二人齐心联手,加上鸢儿这个后位,朝中谁还能撼动陆家的地位?
他沉默了一会,抬起头道:“即使茵儿回到宫里,也不能以长乐公主的身份示人,她在众人眼里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况且她一个女儿家能成什么气候?你现在应该把所有的希望放在霄儿身上,让霄儿当上储君,这样他才有机会碰到未来的帝位!鸢儿,你要以大局为重,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该放手就得放手,茵儿她会理解你的。”
“啪”的一声!
陆鸢拍桌而起,“够了!”
她转过身面朝屏风,语气冷硬,毫无商量的余地,“本宫绝不会放弃茵儿,也希望爹不要再提此事了,不然修怪女儿翻脸。”
陆国公搭在桌上的手一下子蜷紧,他重重的叹了口气,起身走了出去。
走到殿门时,又想起一茬事,“陛下醒了,定会宣召宣德贵妃,咱们好不容易压住了林家,若是宣德贵妃再得了圣宠,咱们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他看着陆鸢的背影,语重心长的劝道:“爹希望你想想清楚,现在事关整个陆家的安危,在大局面前,不要被儿女长情左右。”
陆鸢未置一语,望着屏风的神色复杂难懂。
陆国公走了,殿内寂静无声,陆鸢长叹了一声,转身走到桌前,抬手撑着桌子,提裙坐在软椅上,疲惫的阖上眸子。
她何尝不知父亲的劝阻,何尝不知一切的根源都在茵儿。
可让她抛弃掉自己的女儿,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她真的做不到。
赵公公的声音在外面传来,“娘娘,崔院正来了。”
陆鸢沉了口气,敛去眸底的繁杂思绪,再度抬眼时,眼底一片冷色,“让他进来。”
“臣见过皇后娘娘。”
崔佘安走进殿内,撩袍跪在地上。
陆鸢看向他,问道:“陛下怎会醒的这么快?”
崔佘安低着头,看着明亮的地面,回道:“回娘娘,陛下体内的毒能抑制使陛下昏迷的药,臣不敢加大药量,怕陛下出个好歹,不好给朝中百官一个交代,太医院有宣德贵妃的人,宫里也有她的人在暗中盯着,臣实属无奈。”
陆鸢觉得头疼的厉害。
她不适的垂下眸,不停的按压着突突直跳的鬓角,崔佘安抬头看了眼,道:“娘娘,要不臣给您配一副治头疼的方子,让娘娘缓解一下。”
“不必。”
她放下手,续道:“想法子在陛下的药膳里动些手脚,别被人发现了,你回去吧。”
“是。”
崔佘安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这才转身离开,刚走到殿门时,陆鸢警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