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章的唇逐渐落在她的脖颈处,沈默呜咽着让他放开,却被他摁在了榻上,寝衣的衣领微微散开,锁骨上传来酥麻的触感,沈默惊得低呼,以为又要像昨晚一样。
谁知,褚桓没有继续下去。
他只是抱着她,在她耳边低声言语,“快午时了,我们该出发了。”
他气息不稳,低沉磁性的声线夹杂着隐忍的暗哑,喷薄的呼吸侵袭着她的耳畔,让她忍不住身子轻颤。
“我去给大人找一身合身的男装,你先跟着闻终从东宫门出去,我随后就到。”
“好。”
沈默没敢乱动,只等着谢章快些离开。
褚桓在她细腻的脖颈上轻轻咬了一下,“大人别以为自己先出去就能远走高飞了,你逃不掉的。”
沈默:……
她压根就没想逃。
她现在已经摆脱了明妃的头衔,眼下便是与谢章快速追上谢勋,让他避开渝怀城,回到西凉复仇,等解决完这一切,她才会悄悄离开。
褚桓离开后,不多时就带来了一套合身的士兵服。
他在屏风外等候,待她换好衣裳后,带着她走出东宫,东宫门外候着上千名将士。
沈默回头望了眼巍峨的皇宫,长长呼了一口气。
褚桓看着前方,“大人,你过去吧,等出了临安城,我来接你。”
“好。”
沈默按住腰间的剑柄,大步走到队伍里站着。
此次去关隘,闻终率军跟随太子殿下。
东宫门离东宫较近,上千名身着盔甲,头戴兜鍪的将士,腰上佩戴插着剑鞘的利剑,整齐有序的立在庄严的宫门外。
队伍分列两侧,从东宫门缓缓走出一匹黑鬃烈马,闻终穿着古铜色的盔甲,带着兜鍪,俊朗的五官冰冷威严,他握着缰绳,操纵着黑马从队伍中间走到前方。
黑鬃烈马甩了下尾巴,马蹄踩踏在地上,闻终攥了下缰绳,偏头看了眼立在队伍里的一人。
个头娇小纤弱,在数千人中很不起眼,可他偏偏能一眼认出她。
闻终忍不住抿了下唇,敛去唇角的笑意,驾着马走到最前头,带领队伍先行出发。
这次出行,大部队在后方加快速度,太子殿下需快马加鞭,先行赶到关隘。
这时候的长安街甚是热闹,为了不扰众民,队伍走的是宽敞冷寂的东长街,从诏狱前经过,初春的寒风卷着枯叶从墙角吹过。
一辆囚车停在诏狱前,两名狱卒抓着身穿囚服的韩常林从诏狱中走出来,昔日的大将军沦为阶下囚,鬓边的发也染了许多白,整个人一下子憔悴的不像样子。
他手上拷着枷锁,被狱卒架着坐在囚车里。
韩家满门流放边关,韩斐死了,宁贵妃被打入冷宫,赐了白绫,韩络不知所踪,韩家也只剩下韩常林一个年过五旬的老头子。
他坐在冰冷的囚车里,囚车的木板上留下了曾经流淌过的血液,年数已久,血液渗透在木板里,透着黑红色,即使大雨也冲洗不干净。
韩常林靠在一根根封起来的柱子上,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有秃鹰在诏狱的上空飞过,在他灰败的眼底留下一道残影。
军队从诏狱前经过,沈默于千人中回了头,看了一眼坐在囚车里的韩常林,复而,收回视线,跟着队伍离开。
在队伍离开了有一刻钟的时间,两匹马从拐角出来,马蹄声踩踏在青石砖上,在深寂清冷的东长街甚是清晰。
韩常林始终低着头,可就在马蹄声从他身边经过时,他鬼使神差的抬起头看过去。
“褚桓——”
韩常林扑过去,双手用力攥住柱子,恶狠狠的瞪着褚桓,“别以为你把自己撇干净了我就不知道幕后主使是你!你利用韩宁杀了明妃,嫁祸给韩家,又联合都卫军,把我韩家推到风口浪尖,一定是你!是你!”
他疯了一样大力摇晃着柱子,恨不得掰开柱子,冲过去亲手撕了他!
他先是利用明妃让陛下卸走了他在临安城的兵权,又利用韩宁杀死明妃,害的韩家家破人亡,从云鼎跌入泥潭!
褚桓握着缰绳,操控着马停在囚车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犹如困兽挣扎的韩常林,“即使知道是本宫做的,你又能翻出什么风浪?”
韩常林愤怒的砸着柱子,瞳眸里布满了狰狞的血丝,“早知如此,十八年前我就该一剑杀了你,何故给自己留下一个祸患!”
他砸了好一会柱子,忽然间又冷静下来,眼神狠狠的盯着褚桓,从狰狞的神色逐渐变成了浓烈的嘲讽,跟着就哈哈大笑起来,笑的身子发颤,跌坐在木板上,后背靠在柱子上。
“想知道十八年前我为何非要追杀你,又把你送给林斘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