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口茶润润喉……
想到方才的一幕,沈默只觉脊背发凉,就连身下的异样还未散去。
褚桓骨节分明的手在她眼前掠过,地上丢着的是他方才擦了手的帕子,想到他的手方才对她所干的事,沈默猛地转过头看向马车门,颤动的心忽然间剧烈地跳动着。
察觉到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沈默微冷了声音,“我去找谢勋。”
谢勋方才情绪不稳,怕他离开会出事。
褚桓手执茶盏,指腹在茶盏边沿上摩挲着,“大人若不想谢勋受伤更深,还是不要寻他的好,等今晚他自会出现在猎场。”
沈默倏地搭下眼帘,抱着枕引的手也逐渐蜷紧。
是啊。
她怎地忘了。
谢勋对她也有情,他方才亲眼看到了那一幕,她即便是追出去,又能说什么?
不论说什么,都无疑是在谢勋的心上插刀。
沈默疲惫的靠在车璧上,即便这会不想待在马车里,她也无处可去。
若是再提与翟瑛互换马车的事,怕是又得遭到谢章的惩罚。
褚桓看了眼懒懒的靠在车闭上的沈默,“杭奕。”
杭奕将马车门推开一条缝,声音透了进来,“二爷,我们的人已经跟上去了,宗掌印不会有事。”
马车门关上了,沈默的眼睫也跟着颤了几下。
她看了眼褚桓,迎上对方漆黑的眸,只听他道:“大人放心,我不会让谢勋出事。”
他与谢勋,从不是敌人。
但对大人这件事,他誓死不会让步。
队伍如长龙般盘踞在官道上,已快入申时,天依旧乌沉沉的,半边天际的黑云越压越低,几乎将整个队伍笼罩住。
闻终驾马前行,看着谢勋之前离开的方向,眉心揪着隐隐的忧虑。
一条崎岖的小道上,两匹马极速驰骋。
魏肃跟在宗禄身后,看着他笔直挺拔的背影,玄褐色的衣袍被烈风吹得猎猎飞舞,在他周身席卷着比寒烈的风还要凛冽的阴沉气息。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
今日的大人失控了!
两匹马仅在一个时辰便赶到了猎场里,他们从后山绕进去,宗禄跃下马,一拍马腹,马儿嘶鸣一声,扬长而去。
魏肃跟在他身后,被他身上轻散的森冷气息所惊到,他咽了咽口水,低声询问道:“大人,我们去哪里?”
宗禄取出匕首,握着匕柄拔出匕首,看着上面的谢勋二字,面具下的黑眸森寒冷厉。
“谢勋,求你,先出去好不好?”
这句话不停的在脑海里响起,像是一根根尖锐的利刺扎进心脏里,连带着血肉一并撕扯着。
那一刻,他多希望大人对他说,带她离开。
只要她说,他就能做到。
宗禄握紧匕柄,每经过一处地方时,都会用匕首在树干上做个记号。
魏肃不知他要做什么,只是跟在后面,不说不问。
猎场里枯草丛生,晃动着异常的风声。
魏肃脸色一沉,抽出佩戴在腰间的利剑,“大人,有人!”
“知道。”
宗禄将匕首插回匕鞘,用沈默给他的帕子包起来放在怀里,五指搭在暗扣上,看向远处的枯草,“畏畏缩缩的做什么,出来吧。”
低沉的嗓音在猎场里透着沉寒的凛冽,让人闻之,心底生寒。
前方大片的枯草从,错综的参天大树,黑云罩顶,黑压压的覆盖在猎场的上空,风云卷动间,带着宗禄的玄褐色墨袍猎猎飞舞。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一眼看过去,足有三十名黑衣人手持利剑,从枯草丛后走出来。
为首的黑衣人看着对面的宗禄,他脸上带着纹路复杂的黑色面具,立于他们对面,伟岸身姿修长挺拔,于他们的出现丝毫不惧。
“西凉司礼监宗禄!”
“杀!”
为首之人骤然抬手,三十人极速朝他而来!
宗禄的手搭在暗扣上,抽出暗扣中的软剑,冷俊的长眉邪肆轻挑,“正好我今日不痛快。”
三十人齐上阵,明亮锋利的利剑攻击宗禄!
宗禄眸底沁着森冷的杀意,手骨翻转间,带着沉沉的戾气,软剑劈斩下去时,黑衣人已没了气息。
软剑锋利,裹挟着强大的内力!
周围的枯草丛上染上了鲜红的血迹,一声声嘶哑的惨叫消失于错综的枯树之中。
守在暗处的陈禹与一众侍卫看着这一幕,他们能察觉到,宗掌印的每一剑都带着沉冽的怒气,怒气喧嚣,三十名黑衣人尽数倒在地上,变成了毫无生气的死人。
魏肃将利剑插回鞘中,取出一方干净的帕子呈给宗禄。
他方才都没怎么动手,这些人,大多死于大人的剑下。
大人心里憋着气,这些人恰好成了大人泄怒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