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
她轻咳一声,“散散心,不过本宫又不想去了。”
她走下马车,幼容却是一头雾水,“公主,咱们不出去了吗?”
“不去了!”
沈默说这话时,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闻终应该不会出卖她,应是谢章从宫里得知了消息,故而才阻扰她。
褚桓喝了口茶,将茶盏放在小方几上,起身走出马车,看着远处车马如龙的繁华,“再有几日就是除夕。”
陈禹道:“二爷,韩都尉并未去边关,也不知潜伏在哪里。”
褚桓负手在后,朝府内走去,“无非就是在找宣王藏得那五万兵马罢了,不必理会。”
陈禹:“是。”
这几日淮王府也在为过年做准备,檐角下与各处的灯盏都已换上了大红灯笼,所过之处,一片喜色。
沈默大步走到大庭中,将身上的狐裘解下来丢给幼容,“谁也别跟着本宫,本宫在府里散散心。”
都卫军与幼容只得先回东篱阁。
沈默避开府中的丫鬟与侍卫,朝着后院的梅花园所去,闻终这会应该在皇城外等着她,她需得赶过去。
绕过拱门,眼前便是大片的梅花园。
沈默走到墙边下,抬脚踩在树干上,借力跃上墙壁,落在了墙顶之上。
她正要往下跳时,下面传来一道含着笑意的声音,“奴才见过长乐公主。”
乍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沈默好悬没有摔下去。
她凛了心神,低头看去,便见宗禄靠在墙壁对面的枯树干上,双手搭在腰间的暗扣上,仰头笑看着她。
在他身后,是魏肃与一干司卫军。
沈默:……
这两人就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公主做什么去?奴才帮你。”
沈默轻咳一声,看着艳阳高照的天气,“天色不错,散散心。”
“哦——”
宗禄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抬头也看了眼冬日的暖阳,附和的点了点头,“天气是不错。”
沈默不由得捏了捏隐隐发紧的眉心,她岂会看不出谢勋在做什么,这两个人为了阻止她进宫,可真是废了心思。
“本宫乏了,先回去了。”
她转身跃下高墙,带着一身沉沉的寒气走向东篱阁。
幼容候在房外,见她脸色不悦,当下也不敢多问,推开房门随她走进去。
从晌午开始,沈默待在房中,再未踏出房门半步。
…
西凉的一场雪断断续续的下了好些天,银白洒满四周万物,瞭望远去,层叠的山峦与枯树上,落满了白,在暗夜中,亮如白昼。
景仁宫里,灯盏通明,烛火被夜里的风吹的摇曳不止,将周边投射的影子吹的摇摆晃动,诡异渗人。
宣德贵妃将金钗放在桌上,看着铜镜中摇摆轻晃的另一只金钗,问道:“端王来了吗?”
夏露为她取下发髻上的金钗,“奴婢让曹公公去看看。”
她放下金钗,后退两步后,转身走出殿外,一会儿的功夫,回到殿内,恭声道:“娘娘,端王与林小公子一道来了。”
“哦?”
宣德贵妃纤细而长的手指轻抚着保养极好的面容,看着镜中眼尾的几许细纹,映在眼里的烛火也跟着暗了些。
“他今日倒是闲了。”
随着话落,外面传来两道声音。
“母妃。”
“姑姑。”
酆竭冥与林皓俞一道走进来。
酆竭冥今年也才十四,眉宇间还有为褪去的稚嫩,穿着华贵的锦缎长袍,腰间格纹束带,脚踩银丝软靴,矮了林皓俞一截。
林皓俞今年二十有余,正是血气方刚的青年,穿着一身锦衣华服,脸上是傲然的笑意,因常年跟着林将军征战沙场,身上隐隐有着一股子锋锐之气。
他看向打着夏露手腕走出内殿的宣德贵妃,躬身行礼,“侄子拜见姑姑。”
宣德贵妃摆了摆手,“你父亲可回来了?”
林皓俞颔首:“今晌午刚回来,酉时被陛下召见,酉时末才算是回府清闲,这会估摸着睡下了。”
酆竭冥自打进来,便微垂着脑袋,缄默不语,像是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林皓俞以手肘碰了碰他的手臂,示意他说句话,可酆竭冥仍低着头,像个鹌鹑似的,看的林皓俞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怂包!
宣德贵妃自打看见酆竭冥进来时,脸色便是沉了几分,她坐在一侧的软椅上,手腕搭在扶手上,冷眼看着酆竭冥,看看他还能装哑巴到何时。
夏露跪在她腿边,为她轻轻按摩着手臂,自前几日变天后,娘娘的手臂总觉得酸涩无力。
“你说话啊!”
林皓俞见他这副模样,可谓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若不是酆竭冥硬拉着他来,他才不会吃饱了撑的来蹚这趟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