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楚承寂。
走的近了, 方看清郁杳悄悄探出来的脸。
好奇又慎重的打量着他, 隐约对谢纾元有些不信任的嫌弃。
不是说神医吗?
这个人白面带笑,秀气十足,别着折扇,怎么看怎么像读书人。
郁杳不自觉鼓了腮。
脸上有些肉,年岁却并不大。
蹙眉又抿唇的动作,还有些孩子气,
楚承寂娶的这公主,真有十五了?
谢纾元沉思片刻,瞧着不大像,再看向昔日的好兄弟,便忍不住眼神指责——你个禽兽!
不巧眼神被楚承寂看到,淡淡乜了谢纾元一下。
郁杳可非他用计要的,是南北双帝送到他榻上的。
谢纾元白眼,“……”
呵呵!你若想阻止,昏迷了也能爬起来。
不过是权衡之下接受了安排,只委屈人家一个小姑娘。
楚承寂嗤的一声。
委屈?在他身边郁杳哪里委屈?
阖府就差把这姑娘供起来。
呆在他的大司马府,可比呆在南国皇宫,要更像个公主。
一番交锋,以谢纾元落败收尾,只是他心中不屑,还是因两人的年龄差为郁杳不公。
直到楚承寂走过他,把郁杳放下。
方才看楚承寂抱郁杳进来,谢纾元只以为,是郁杳脚上有伤,外头又落着雪,为了避免寒气入体,楚承寂才抱的她。
可直到这刻——
到了屋,把人放到地上也便好了。
谁知道楚承寂还专门把人放到里面椅子上。
谢纾元怔了怔,感觉受到惊骇。
知道的是他小妻子受了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不能走路的残废。难道楚承寂说这公主嫁他并不委屈……都是真的?
谢纾元决定再观察下。
斗篷戴了一路,憋里面也难受。
安置下来郁杳就想把它摘了,却被楚承寂忽然按住手。
“……”做什么呀?
郁杳抬头,眸子不解的看他。
楚承寂倒没说话,却是直接给她把雪拂落。
之后又不言不语松开她,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明明对她好,却不直说对她好。
郁杳心情愉悦的笑了下,这才把帽子摘下去。
蒙的时间久了,碎发黏在衣裳上。
这么忽然一分离,难免有些乱。
可郁杳模样生的可爱,并不显得邋遢,阴差阳错的反而有种自然的凌乱美。细眉如画,眼眸清亮,初一看是单纯,若再长大些,应该便称得上惊艳。
不过也是。
云妃名动南北,生的女儿自不会差。
楚承寂阴险狡诈,杀人如麻。
谢纾元不止一次调侃,说他很可能孤寂终生。
谁知阴差阳错,倒是被他捡到宝了,谢纾元明眼瞧着这公主似也不排斥他,反而多亲昵,自被楚承寂放下,眼睛就没离开过楚承寂。
便松了口气,心里也替他高兴。
“落着雪的天,我以为你会走密道。”
谢纾元下巴朝郁杳努了下,若有调侃的看着楚承寂,不正经的眉眼,似乎在说:也不怕冷着你的宝贝。
前世今生,第一次见有人这么和楚承寂说话。
大胆不说还透着熟捻,郁杳意外也忍不住看过去。
恰好楚承寂一个汤婆子塞过来,不知有意无意打断了郁杳打量,“苍青阁五楼翻修,那破密道顺带一起改改,你当初监工的太差。”
“哎你这人……我看你昏迷,无偿监工,到头还要遭你嫌弃?”
谢纾元不高兴了,反讽了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少废话!”
楚承寂眼刀子过去,“干活。”
“我这才来,刚吃了饭,你便一刻都不带让我停,在你大司马府的日子,还不如跟着我家老头清闲。”
这般说着,谢纾元走过来。
楚承寂并没因为需要他给郁杳治病,就口头让他。
“你若想回去清闲也行,只是这回你回去,可能便不是被压着采药那么简单……”谢纾元这厮看着年轻,实则也只比楚承寂小了两岁,如今楚承寂有了夫人,本就着急谢纾元终身大事的谢老,对比之下怕是更急。
很明显谢纾元也意识到了。
一想到离开前家里老头对他颇具深意的眼神,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瞬间面上的狎昵消失,转而换成了狗腿和讨好,“公主是脚受伤了对吧!劳烦把鞋袜脱了,小人先看一看疤。”
明明来之前说好的,楚承寂看郁杳又抿上了唇。
下意识的裙摆轻动,应当是把脚又往里头藏了藏,满是不安的望向他。
不得已,楚承寂走过去。
“他是大夫,悬壶济世,不分男女。你那么重的伤,总归要医治的,杳杳乖。”
是啊!谁又不想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