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愣了下,随即改口,“啊啊对,他外婆。”
晚点他过来送鱼的时候,陈引跟花姨都在。我知道了他叫李思尧,是陈引打小认识的朋友,这次也是回来过暑假。
“小尧,我出去打麻将了,你们三个在这里玩哈,玩晚一点。堂前有扑克。”花姨果真是十足的棋牌爱好者。
“去哪儿啊?”陈引在这时抬眼,手里抓着一只魔方随意搭垂在桌面,样子吊儿郎当的。
“老张家。”
“别抽烟啊,一会儿我来看。”
“臭小子!到底谁是长辈。”花姨气呼呼地走了。
“不是,陈引你挺拽啊,完全就一家之主的架势嘛。你爸知道你这么管你外婆么,”李思尧搭在桌沿,语气钦佩,“我可不敢跟我奶奶这么说话。你外婆都有点怕你了。”
就这么会儿的工夫,陈引已经拼完魔方的六面,随手放桌上,语气有几分烦躁又很无奈,“我怕她好么,昨天又在张爷爷家抽烟,还挺聪明知道把气味遮了回来。不知道在骗谁。”
“你狗鼻子啊,气味遮了都能闻出来。”
“她身上一股香水味。平时哪会喷那个,她连香水都没有。”
“牛-逼,以后可以叫你大侦探福尔摩引了——哎,斗地主么?”
他问陈引。
陈引下一秒看向我,“你呢?”
从傍晚那番谈话之后,我一直摸不清陈引对我的态度,还一度忐忑会不会溜个狗的工夫他又换一副脾气。
目前看来是没有。
于是我也很给面子,“打。”
李思尧别出心裁地裁了白纸长条,用作输家的惩罚。结果大半都贴在了他脸上,也算有始有终。
我跟陈引战绩差不多,一人脸上贴了两三张。
“行了,我去看看我外婆,”陈引把额头上的纸条揭下来丢桌上,跟李思尧说,“你再坐会儿?”
“好,我俩再补几盘十点半。”
还来?
我默默佩服他对打牌的热爱。
补了几把,各有输赢,不知怎么聊了起来。
李思尧身上有一种神奇的特质,即使只认识几小时,他聊起天来也像是故友重逢,话题展开得那叫一个丰富。
“你应该和我们差不多大吧,也是刚高考完?”
我点点头。
“高中哪里的?”
“南平。你们呢?”
“我在外地。陈引是一中的。他是他们学校的学霸,特别有名,”他像是看出了我的意外,笑了下,“看着不像是吧?”
确实跟我印象中的学霸,比如孟时川,不太一样。
“但他还真是,特别牛-逼的那种,市一中本来就不好进,他进去以后,高一,没分科之前大概也就年级前十吧。分科后就老考第一了。加上长得帅,最离谱的时候,好多外校女生花钱买他企鹅号。”
也就,年级前十。
我心梗了一下。
看不出来,这是个穿松垮白T,运动短裤,发型潦草,时不时拽了吧唧还冷着张脸的,学霸。
“哦,我还没问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呢?”出神间,李思尧忽然问,“他以前没说过有你这么个朋友啊。”
“我们不太熟的。我也就四五岁那会儿在他家生活过半年左右。”顿了顿,忽然灵光一现,“你对我有印象吗?”
李思尧看了我一会儿,摇头,“没有。也有可能忘了,怎么了?”
“没什么,陈引说我们小时候认识,但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很正常吧,四五岁的事儿。”
是啊。我认同得不能再认同。
大概全天下也只有陈引这么小心眼了吧,认不出他,还给我脸色看。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晃过一道手电光。近了,是陈引,身后还跟着小胖。
“哟,小胖,你也来了?”李思尧抬手打招呼。
小胖吃着红薯干,歪头看我们桌上,“花婆婆说家里人多很热闹,让我过来一起玩。你们在打牌吗?”
“是啊,你会吗?会的话我们打双扣啊!”李思尧脸上还贴着白色纸条,随说话的气流扑簌乱动,像奇谭里的妖怪。
我忍俊不禁,陈引却瞥我一眼,也挺好笑的样子,“半斤八两,你好意思笑他。”
“……”
你不怼我一下不舒服是吧。
我忍了忍,把脸上纸条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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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李思尧以后,我的日子终于不那么无聊了。隔天,我们三个加小胖,一道去钓鱼。
我一次都没钓过鱼,好在有李思尧这个熟手。跟着他挂饵,甩竿,换饵,好歹有模有样了。
陈引则抄着手,在一旁看小胖。
小胖人小,甩竿软绵绵的还没什么准头,经常勾进岸边的草地里,要不就是挂底。陈引收拾了不知几回烂摊子,他没发火,小胖倒是崩溃地嚎起来,“呜呜呜,陈引哥,我不钓了呜呜呜!你看钩子都钓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