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深处,他甚至期待那个时刻的到来,因为他分外疲倦。
他坐在巷子里,听见外面光明的街道对面音像店在放电视节目,搞笑艺人为了在残酷的娱乐圈出头,夸张地装傻卖笑扮痴,远远望去如同一个小丑剧院,嘻嘻哈哈苦着脸。
切斯顿看了很久,突然想,要注意力,果然还是要噱头啊。
然后他想了很久,节目换了又换,他想了又想,最后在巷子里捂着脸哭了起来,他自言自语:“我不想……我真的不想……”
猫抬头看了眼他,又低下头咬鱼。
凌晨,切斯顿背着背包,走进一家廉价的洗浴中心,洗了个澡。
***
安德烈他们从酒吧全身而退,倒不是大战得胜,而是压根儿就没打起来,安德烈甩完刀子看看众人就向外走,不知道是因为领头人缘实在太差,还是他们几人威慑力实在太强,没有人拦他们,就这么走了。
不过他们想报复也许在后面,第二天便上路去了。
红血人要去的地方已经送到,安德烈他们收了尾款,跟这些人分道扬镳,看得出红血人还想说点什么,或者送点什么,搞得好像留个纪念一样,但安德烈这群亡命徒根本就不在乎,甚至也没费心去记谁的名字,终究是不同路的人。
安德烈他们站在广场上看远处的高楼,艾森就在那里。
“估计不太好闯。”彭加列咬着烟说。
忒休斯掂掂手里的钱:“补充点什么?”
安德烈谁也没理,只是盯着那栋大楼。
晚上,他们在郊区的旅馆休息,除了枪支弹药,还买了衣服和食物,安德烈按五天的量置备,所有人都知道,这就是最后了。
接下来起码三天,安德烈他们都将不眠不休地踩点和查勘场地,制定计划,然后睡足十个小时,发起最后的袭击。
于是今晚是最后一个平安夜。
彭加列晚上喝完酒,跟奥拉分开以后去天台吹风,看见了同样趴在天台栏杆发愣的安德烈,安德烈正在转脖子上的那枚硬币,有点跑神,听见响动回头看了眼彭加列,打了个招呼。
彭加列走过去,分根烟,安德烈摇摇头,彭加列自己放进嘴里。
“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时空错了的?”
“也没多久。”安德烈笑笑,“你看得出来吗?”
“看不出来,只有厄瑞波斯或者有时空力的假性厄瑞波斯看得出来。”彭加列回答道,看了一会儿他又问,“为什么要救厄瑞波斯?他们死得很频繁,而且,你知道的吧,他们很短命。”
“刚知道。”
“所以图什么?”
安德烈转过头看了眼彭加列,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彭加列说不出话,一个男人伤心他还是能看出来的,厄瑞波斯对他不重要,但对安德烈应该意义非凡,他意识到安德烈只称厄瑞波斯为艾森,从不用复数,好像全世界全宇宙全时空只有一个厄瑞波斯,就是那个厄瑞波斯。如果物以稀为贵,那厄瑞波斯的命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可惜安德烈不是这么算账的。
安德烈望着天边,停了很久,突然说:“我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什么?”
安德烈低头看自己摊开的手掌:“说不上来,就是有什么东西要走的预感。”
彭加列没说话,他生死见多,心想这趟本就凶多吉少,万一真有三长两短,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这笔账,让谁算都觉得不划算的。”
安德烈转头看他,笑了下:“我也不想的啊,我这个年龄为爱要死要活很蠢的啊。”
彭加列笑起来。
他们站直身体,彭加列要回去了,拍了拍安德烈的肩道了声再见,突然就不动了。
安德烈注意到异常,也绷紧身体:“怎么了?”
彭加列艰难地抬起头,看见对面的高楼,回答道:“……动不了。”
“是什么?”
彭加列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是……天使。”
他话音刚落,一阵莫名的威压就自天而降,仿佛一阵巨大的重力落在彭加列身上,压得他晃了晃,人跪倒在地,天空有振翅的声音,安德烈循声望去,天台的顶端蹲了个人,正在看他们。
天使打起招呼:“好久不见,安德烈。”
彭加列撑着地面站起来,侧过脸对安德烈说:“你走吧,他不能把你怎么样。”
“死灵狩,你们那么嚣张,不入三界,现在怎么给人类打工?”
彭加列扯着嘴角笑笑:“你们天使怎么现在还偷袭起来了,不像你们。”
天使笑而不答。
而后门被奥拉踹开,二十来个人一涌而出,将彭加列和安德烈围在里面,奥拉看了眼天使就大觉不妙,他们跟彭加列系命,现在怕是跑不掉,他转头让安德烈走,安德烈没动,他看着天使,这会儿终于想起来这位叫什么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