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森对这里不感兴趣了,便转身走出去,安莉在门边停留了一会儿,注视了一会儿受难像,才跟上去。
他刚才记得看到艾森准备向楼上走,但在楼梯口却没看到人。
安莉贴着墙向上看,轻声地叫了声艾森的名字。
没有人回答。
或许是起风了,走廊里刮起一阵旋,卷着地上的黄树叶飞了几步,干枯的树叶在地上划,发出咔啦的响声,惊得安莉猛回头,只看到尽头的窗户被风刮得呼呼击框。
窗户,刚才是开的吗?
安莉舔舔嘴唇,向上了走了两步,凭借月亮的光,看到楼梯向上拐过后,落了艾森的小书包。
***
“医生,请你尽量长话短说,一来我对精神病病理学没兴趣,二来我不信神神鬼鬼。”赫尔曼已经失去了兴趣。
“好的,好的。整个过程中有两件事很让人在意。首先是艾森少爷……”
“谁?”赫尔曼坐直,向前探了探身体,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医生。
“艾森少爷,您的……”
“我知道艾森是谁。他怎么了?”
医生有些紧张,鼻子上泛出了汗:“艾森少爷对我和安德烈先生做的沟通非常感兴趣,每次我们交谈结束后他都会来询问我一些问题。”
“这事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一开始我不觉得这很特别,他只是问一些神经科学的知识,一些概念,其中还有很多是从小说中学来的名词。比如他拿过一本汉弗莱爵士写过的短篇《双重身》来问我,我也只当他是好奇……”
“所以你的顾虑是什么?”
“……”医生犹豫了一下,“后来他开始询问我关于治疗的细节,我对病例的判断,我预计采取的措施等等。”
赫尔曼皱起眉头:“所以艾森对这件事关注,可能因为他就是喜欢问东问西,你不该回答,但你碍于我的面子还是回答了,现在你发现这不好,因为?”
“这就是第一个让我在意的事,我觉得艾森少爷似乎在参与,我推断他和安德烈先生的第二人格有过直接的接触。”医生看了看赫尔曼的脸色,“安德烈先生……是否为一个危险人物?”
赫尔曼的眼神动了动,故作糊涂:“危险指什么?”
“犯罪。”
赫尔曼这次没有回答。
“我试过和安德烈先生的第二人格交流,他的第二人格成熟度非常高,并且表现出一种消极防御的倾向,但我认为这只是为了掩盖进攻性,而艾森少爷似乎深度参与了与第二人格的沟通。”
赫尔曼的呼吸都停了一瞬:“你是说,他会伤害艾森?”
***
安莉犹豫了一下,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捡起了这个小书包。他向楼上望了望,干咽了一下,几经踌躇,还是向上走。
今夜教堂为什么没有一点灯光?
他尽量不让脚步发出声响,以配合这死一般的寂静。
不过,普鲁伊特神父夜夜都是这么独自在这巨大的教堂中独自渡过的吗?他在夜晚做什么呢?神秘的普鲁伊特神父。
他走上了三楼,左手边是一条短短的过道,屋檐也只遮到过道上,站在这里可以望到过道外面倾泻的月光,浇在一片开阔地上。尽头传来泉水清脆的叮咚声,那边应该是一个露天阳台。
不过这层似乎比一层和二层小一些。安莉向右看,没有看到过道,只是看到了一面巨大的镜子,这顿时造成了视觉延伸的错觉,同时在这黑暗中看到自己,让安莉猛地心悸了一下,他慌忙转回头,平定了一下呼吸,向左边走去。
越走向尽头,泉水的声音越大,安莉以为外面会是一个露天喷泉,但其实并没有。外面有一个干涸的喷泉雕塑,周围有些枯黄的花草,普鲁伊特神父说他住在第三层,怎么第三层比起楼下,还更显得荒芜,就连地上也是杂草丛生,顽强地活在石砖的缝隙里。这片空地确实除了大确实没什么特别的,也不太规则,有种整体向外挤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看到玻璃幕墙的时候得到了确认。
这面玻璃幕墙靠内侧,里面仍是房间,幕墙上有水帘淅沥沥地落,落入底部的槽道发出叮咚的脆响,这便是泉水声的来源。
也正是在这时安莉才发现,他刚在走左边根本进不了房间,而那面崭新的镜子,正好挡住了通往房间的路,整层呈环状,在楼梯口那里两侧过道延伸,直至这里重又相遇,这就是为什么空地看起来向外挤!
无论如何,艾森并不在这里。
安莉转头想回到镜子那边,他确信镜子其实是一道门,或者说,被放置在那里挡住了路。
谁做的?又为什么?
他刚转过身,就看见玻璃幕墙后的神父和艾森。